基于“信达雅”视角的《春夜喜雨》两种英译本对比分析

摘  要：从晚汉佛典翻译开始算起，中国的翻译历史已逾千年，在这悠悠千载之中，不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翻译标准和理论，比如，钱钟书的“化境”、傅雷的“神似”和许渊冲的“三美”等。大量学者专家学习并运用这些翻译理论，以此来推动翻译事业的发展。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就是严复的“信达雅”理论。该理论于19世纪末叶提出，在21世纪的今天依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依然作为人们用来衡量译文质量的准绳。因此，本文基于“信达雅”的视角对《春夜喜雨》的译本进行对比分析，试图从这个角度找出两译本的异同点以更好地进行学习。

关键词：信达雅；《春夜喜雨》；译本分析

一、引言

唐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奇观，是中国古典诗歌的顶峰（葛景春，2001）。《春夜喜雨》是唐诗中的经典诗歌之一，作者是著名诗人杜甫，是其于唐肃宗上元二年（761）春在成都草堂所创作的作品。政治上的失意促使杜甫弃官奔走，由此他过起了颠沛流离的生活。陕西大旱迫使他最终来到四川成都定居并开始了其较为稳定的生活。创作此诗时，他已在成都草堂居住了许久。在此期间，他下地劳作，种植庄稼，与当地农民打交道，真正地过起了农村生活，对春雨有着很深的情感，因此写下了这首美景诗作来赞美滋润万物的春夜降雨。诗人饱含喜悦之情细致入微地描述了春雨的特点并向我们展现了成都夜雨的景象以此来讴歌春雨的及时以及润泽万物。此诗赋予了雨一定的人格化，细腻生动地描写了春雨。全诗营造了一种淡雅的意境，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是一首具有独特风韵的咏雨诗。戈致中赞其“既有浓郁画意，又有动人诗情”（戈致中，1984），因此，该诗是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搜集资料可知，该诗约有16 个英译本，笔者选取了其中两个译本来进行分析。两个译本的译者分别是杨宪益、戴乃迭和翁显良，他们在翻译领域都颇有建树，在古诗翻译方面也各有特色，因此值得我们对此进行学习和研究。

二、信达雅的翻译标准

信达雅说是我国最早而又较系统地提出的翻译理论，至今仍为我国译界许多人士用来作为开展译事活动和总结翻译经验的指导思想（傅国强，1990）。因此，正确理解其含义，对于翻译实践活动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信达雅” 的翻译标准是近代杰出翻译家严复在翻译实践中提出来的。国家的衰败和社会的动荡促使严复更加坚定推广宣传西方资产阶级政治文化思想，以此来卫国强国。于是，他先后翻译了《天演论》、《群学肄言》、《原富》等一系列介绍西方思想文化制度的书籍，从而来开民智、强国民。大量的翻译实践促使严复不断地思考，并逐渐总结出了“信达雅” 的翻译标准。后来，许多翻译专家和学者通过对该理论的学习、分析以及阐释提出了许多与之相关的翻译理论，从而扩大了其含义、拓展了其外延，促使该理论不断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那么，该理论的具体含义是什么呢？在“信达雅” 这一翻译标准中，严复认为“信”是第一位的。“信”就是指译文要忠实于原文，正确表达出原文的意思，不随意删减原文的字词句段，不歪曲原文的含义，也不添加无中生有的词汇。追求“信”的过程中，是不能逐字逐句地翻译原文的，因为源语与目的语具有不同的文法规则，所以词序语序的调整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完全保留原文的形式，那么译文就会不通顺，若原文是通顺的话，此译文就不符合“信”这一准则了。所以，这里的“信”并不是完全照搬照抄原文的形式，而是依据译入语的语法形式对原文进行恰当的调整，从而使译文准确地表达出原文的意思。做到“信”首先要准确把握原文的意义，结合作者的生活年代，甚至人生经历，广泛地收集相关信息，以此作为消化理解原文的基础，才能不出现偏差（王珍，2011）。“达”就是译文要通顺且明白易懂，曾有学者指出“信”和“达”是相互矛盾的，因为如果原文就不通顺易懂的话，译文是通顺易懂的，译文做到了“达”，但却违背了“信”这一原则。实际上，严复在论述“达”时提到译者在翻译之前要仔细阅读并理解原文，并根据源语与译入语的文法差异，适当调整语句顺序。因此，“达”强调的是要理解原文，并根据语法规则做出相应的调整，而不是一味地强调译文要通顺。此外，大部分值得翻译的作品都是通顺的，同时做到“信”、“达”并不是不可行的。严复对“雅”这一翻译标准的论述有点模糊不清，只提到运用汉朝以前的文法规则使译文达到“尔雅”，从而实现间接目的，即“达”，并使文章“行远”。在这一翻译标准中，“信” 和 “达”还没有引起很大的争论，而 “雅”却引起了许多专家学者的质疑或反对。因为在翻译的过程中，严复一味地追求译语的“古雅”，为了实现“雅”宁可失真。所以，严复所提出的“雅”是既要忠实原文又要做到“雅文雅译”。随着翻译理论的发展，“雅”的含义也得到了扩展，今天的“雅”并不要求译文一定是文雅的或高雅的，而是要求译文尽量还原原文的意境和神韵。如果原文营造了一种平实古朴的意境，译文却高雅，那译文就与原文背道而驰了，所以追求“雅”还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如今的“信达雅”翻译标准是对严复所提出的原意的丰富和发展，尤其是“雅”这一翻译原则，还可以解释为译文要还原原文的韵味、意境和艺术价值等。比如，1979年，刘重德发表《试论翻译的原则》，批判地继承了严复和泰特勒的翻译思想，并结合自身翻译体会，提出了著名的“信、达、切”的翻译原则（刘期家，2000）。在刘重德看来，“雅”是众多风格中的一种，翻译时不能一味要求译文都是雅的，应该根据原文恰当处理，切合原文风格，而“切”这一翻译原则就是要求译文要符合原文的风格。刘氏的翻译原则是对严氏标准的继承和创新，并促使我国翻译理论发展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因此，随着翻译研究的发展，“信达雅”这一翻译标准也在不断地丰富和发展，并不断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三、《春夜喜雨》两个英译本的对比分析

3.1原文及大意

3.1.1原文

春夜喜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3.1.2大意

好雨来得像是知道适应时节，正当春日万物在萌生。

伴着风在夜间悄悄地下着，滋润万物而轻细无声。

田野小路上笼罩着黑云，只有江上渔船夜火独明。

清晨遥望那湿湿的红花，繁花点缀了美丽的锦官城。

3.2对比分析

译1：杨宪益、戴乃迭译

Welcome Rain On Spring Night

A good rain knows its season，

And comes when spring is here；

On the heels of the wind it slips secretly into the night，

Silent and soft， it moistens everything.

Now clouds hang black above the country roads，

A lone boat on the river sheds a glimmer of light；

At dawn we shall see splashes of rain-washed red，

Drenched， heavy blooms in the City of Brocade.（赵娟，2018）

译2：翁显良译

Happy Rain

Happy rain comes not by happy chance;

of spring’s return it’s well aware.

Soft as the breeze， quiet as the night，

it soothes the thirsting multitudes.

Out there， the fields， the paths， by dark clouds blanketed;

Here in my river boat， the only light， burning bright.

Morning reveals glistening spots of crimson：

flowers， heavily beaded，smiling on the waking city.（赵娟，2018）

3.2.1信

“信”是对原文的忠实，要做到对原文的忠实，最重要的是要准确理解原文，理解原作者的创作意图。

例1：春夜喜雨。

杨译： Welcome Rain On Spring Night.

翁译： Happy Rain.

分析：题目里的“喜雨”一词表达了杜甫对春雨及时而来的喜悦及赞美之情。杨译将题目译为“Welcome Rain On Spring Night”，其中将“喜雨”二字译为“Welcome Rain”。根据词典的解释，“welcome”的意思为“If you describe something as welcome， you mean that people wanted it and are happy that it has occurred”。所以，“welcome”一词较真实地传达出了作者对春雨的态度。此外，“Welcome rain” 又是及时雨的意思，因此，该翻译非常精准。翁译选用了“Happy rain”来翻译题目，突出了春雨给诗人带来的无比喜悦之情，但翁译并没有翻译出“春夜”一词，这一点违背了“信达雅”翻译标准中的“信”准则。

例2：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杨译： Now clouds hang black above the country roads，

A lone boat on the river sheds a glimmer of light；

翁译： Out there， the fields， the paths， by dark clouds blanketed;

Here in my river boat， the only light， burning bright.

分析： 在翻译“野径云俱黑”这句话时，译者对于“野径”一词的理解各不相同。杨译为“country roads”，与原文相对应。而翁译则存在较大的疏漏，因为野径和江船是相呼应的，野和江在这里是作为定语来修饰径和船的。翁显良先生将“野径”翻译为 “the fields”（田野）和 “the paths”（小路），是把一个词理解为两个并列的名词了，是不恰当的。对于“江船火独明”这一句，翁译的“in my river boat”也存在明显的翻译错误，因为诗人杜甫此时此刻未必身处船中，很有可能是诗人在远处所观察到的景象。杨译将“云俱黑”和“火独明”分别用动词“hang，shed”进行翻译，巧妙地运用动词将下雨天黑云低垂，但灯火明亮这一景象对比表现得更加生动形象，使读者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好像是读者也在感受着诗人的感受，从而拉近了读者与诗人的距离。而翁显良先生多用名词和动名词创作出一种散文体的形式，翻译出具体的意象，与原文和杨译相比较，缺乏忠实度，但营造出了一种意境之美。

3.2达

以“信”为基础，注意英汉两种语言在表达方式上的不同之处，从而使译文符合目的语的表达习惯，并使译文通顺易懂。

例3：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杨译： A good rain knows its season，

And comes when spring is here；

翁译： Happy rain comes not by happy chance;

of spring’s return it’s well aware.

分析：英语是显性连贯的语言，汉语是隐性连贯的语言。英语的词语、分句以及句子之间借助语言形式手段来实现词语或者句子的连接，汉语则按照事情发展的逻辑顺序，以短句的形式行文推进，句子之间无过多的形式连接，叙事从容不迫，层层展开。此处上下两句虽无连词连接，但其内部存在着一种关系，杨译在译文中添加了连接词“and”来表明与上句的因果关系，使得译文在形式上符合英文的行文结构且更加流畅、地道、通顺，易于读者接受。而翁译并没有用连词将两句之间的关系表达出来，形式上有点松散且不够流畅。

3.3雅

译文做到了“信”和“达”，还要考虑译文的风格、意境等是否与原作相一致，是否保留了原作的“雅”。

例4：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杨译： On the heels of the wind it slips secretly into the night，

Silent and soft， it moistens everything.

翁译： Soft as the breeze， quiet as the night，

it soothes the thirsting multitudes.

分析：杨译的“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与原文非常贴切，用一个介词短语“on the heels of the wind”将“随风”巧妙地翻译了出来，与原文一样体现了一种动感之美。此外，又分别使用了slip secretly，silent and soft 这几个带有咝音的词汇，用英语词语发音的特点来衬托出淅淅沥沥的毛毛雨声，营造出了一种意境，表达出春雨默默付出的助人美德。翁显良先生不拘泥于古诗固有的格式，擅长以散文体的形式翻译古诗，特别注重传达诗的意境。所以在翻译“随风潜入夜”这句诗时，他脱离了原文的字面意思，把春雨译成了“Soft as the breeze， quiet as the night”，这一译文体现了翁先生独树一帜的译诗风格，读起来也朗朗上口，具有一种独特的意境之美。

例5：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杨译： At dawn we shall see splashes of rain-washed red，

Drenched， heavy blooms in the City of Brocade.

翁译： Morning reveals glistening spots of crimson：

flowers， heavily beaded，smiling on the waking city.

分析：“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其中所提到的锦官城，是指今天的成都市南，也称为锦城。据说在三国蜀汉时期，朝廷专门设置官员来管理蜀地的织锦，后来慢慢演化成成都的别称。红湿处：指被雨水湿润的花丛。“花重”：花被雨水压得沉甸甸的。杨译着重强调了“花重”二字，接连使用了splashes，rain-washed，red，drenched，heavy这些词汇来修饰blooms，从语感上朗读起来就有一种“厚重”感。翁译也使用了glistening，crimson，heavily beaded等词来烘托出雨水所带来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两位译者在翻译“锦官城”一词时有所不同，杨译为 “City of Brocade”，忠实地还原了原文的意境美，保留了锦官城优美的文化形象，“brocade” 意为“锦缎”的意思，今成都也被称为“锦城”。翁译虽然脱离了原文，译为“waking city”，但体现了春雨对于锦官城的巨大作用，读起来栩栩如生。

四、结语

从严复的“信、达、雅”标准来看，杨宪益、戴乃迭的《春夜喜雨》译本和翁显良的《春夜喜雨》译本既有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大的不同。笔者认为杨译在选词、美感和形式方面与原文较一致，且符合原文的风格，表现出了中国古诗的底蕴。而翁显良先生采用了散文体，在选词和风格上与原文有较大出入，但其比较注重传递意境，充分体现了译者的再创造能力。两种译文各有特色，能够帮助读者提高对诗歌翻译的审美和评析能力。通过学习和借鉴两种译文，促使我们不断地提升自己的翻译能力和翻译水平，从而为中国古诗英译事业的发展做出一些贡献。此外，这些译本的出现都凝聚了译者的辛勤努力和心血，对中国文化的传播作出了重大贡献。笔者只是结合自己感受，对译文中的例子作出了具体的分析，加以自勉，希望对以后的翻译实践能有一定的指导作用。

参考文献

葛景春. 2001.论唐诗对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影响[J].河南教育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03）：5-9.

赵娟. 2018. 唐诗英译研究[M].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

戈致中. 1984. 千锤百炼 出神入化——杜甫《春夜喜雨》简析[J].名作欣赏 （02）：54-56.

Shirley， M. Black. 1960. Chapters from a Floating Life[M]. London： 0xford University Press.

傅国强.1990.对“信、达、雅”说的再思考[J].中国科技翻译（04）：1-6.DOI：10.16024/j.cnki.issn1002-0489.1990.04.001.

王珍. 2011. 严复翻译理论阐释[J].海外英语 （04）：174-175.

刘期家. 2000. 论“信达雅”的历史发展轨迹[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02）：96-101.

作者简介：张琳妍，1998.7  女  汉族 河南周口人，河南大学 外语学院 2021级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英语笔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