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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叶广芩的长篇家族小说
摘 要:叶广芩,出生于满族叶赫那拉氏,是当代文坛具有代表性的实力派女作家。《采桑子》和《状元媒》是叶广芩的作品中具有代表性的描写满清生活的长篇家族小说。《采桑子》是讲述民国以来的满族贵胄后裔生活的,而《状元媒》则是带有浓厚家族自传色彩。叶广芩的这两部长篇家族小说重在塑造人物,在宏大的时间跨度中来体现出人物命运的浮沉,有着很深的悲剧意蕴。这两部长篇家族小说中充满了的浓厚的北京地方色彩,人物故事娓娓叙来,趣味性十足,提高了读者的阅读兴趣。而且叶广芩把中国传统戏曲中的元素纳入了小说的空间格局之中,在传统戏剧和现代文学之间建立了互文关系,扩展了小说的叙事空间,使得小说产生了审美的张力。
关键词:叶广芩;小说;京味;传统戏曲
浅析叶广芩的长篇家族小说
满族作家叶广芩,祖籍叶赫那拉氏,出生与老北京西城区的大宅院里。1968年曾被分配到陕西当护士、记着,从日本留学归国以后在西安市文联任专职作家。她是当今文坛上独具代表性的女作家,她的作品获得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和“鲁迅文学奖”,并且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文艺工作者。其中,《采桑子》和《状元媒》是叶广芩描写满清家族的长篇小说。
《采桑子》是叶广苓家族小说的代表,这部作品描写了金家十四个子女的故事,也写了我自己。它是由九个既相关又分离的九个故事所组成的,写出了老北京一个曾经显赫的世家的没落及其子女的命运。在小说中,夹杂了许多我的生活经历和情感。小说从多元化的角度,写出了一个满清贵族世家的没落,书写了一群世家子弟命运的浮沉和飘零。
《状元媒》是叶广芩之后的一部带有家族自传色彩的长篇小说。这篇小说讲述了清朝的最后一位状元刘春霖做媒,促成了“我”母亲陈美珍和皇族后裔父亲金瑞祓的婚姻,由此展开了金家大宅院的家庭成员以及亲戚朋友的故事。这部小说的的时间跨度从辛亥革命到当下,跳跃性的写出了这个大家族以及北京人民的风貌以及价值观念。
一、小说的“京味”风格
叶广芩是出生于北京的大宅门,是属满族的叶赫那拉氏。叶赫那拉氏祖上家族显赫,是满族中地位较高的氏族,在清朝历史上有多位后宫掌权者出自这个家族。1968年分配到陕西工作之前,她都生活在北京的大宅院中,所以对老北京的风俗人情十分了解,她既继承了老一辈如老舍先生的叙述的传统,但她也开辟出自己的自己的独特的艺术世界。
叶广苓的这两部家族小说中,有许多对于北京地方饮食的描写。《状元媒》中延续了《采桑子》的风格,把饮食和人物的性格相结合。《状元媒》中写“我”的对于“水星斋”的一种叫“七宝缸炉”的无陷圆饼的喜爱,对这种美食的做法也做了详细的描写。冰糖葫芦是北京的标志性小吃,作者把七舅爷对冰糖葫芦的偏爱写到了极致,甚至到后来他自己购买原料回家做,于是乎各式各样的糖葫芦就诞生了。国家的危机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他还是对“吃”有着强烈的嗜好,变着法子寻找乐子。相比较而言,老舍先生的关注点都是北京的下层普通市民阶层,对于饮食的描写并没有很突出。这也与作家的出身环境有关系。叶广芩出身于满族的没落贵族,而老舍先生则出生在贫穷的旗人家庭,从小饱受生活的艰辛,所以在作品中老舍先生对于“吃”的体验只是为了维持生命,而叶广芩丰富的描写是为了使人物更加丰满。
中国自古是“礼仪之邦”,而北京作为古都,“京味”小说中自然充满着对各种各样了礼仪的描写。老舍先生写“礼”,揭示出了封建礼仪下的国民劣根性。叶广苓写“礼”,既有批判,也有同情,细致的描写了婚丧嫁娶的礼俗。作者在《状元媒》中对“我”母亲好友蝶儿的丧礼进行详细的描写,从盛大的丧礼中体现出作者对人物的悲悯之情,也对长期以来封建礼教对人性的压抑进行了批判。
叶广苓从小在北京城长大,自然对北京语言相当熟稔,运用在她的作品中就呈现出自然而且风趣幽默。叶广苓的这两部家族小说都是以第一人称来展开叙事,她通过北京方言来表现世俗人情,寥寥数语就把人物要表现的情感自然而生动的表现出来。“京味”中,对于北京方言的运用,灵动活泼,又不失幽默,很好的增加了小说的趣味性。
二、家族小说中的文化认同感
叶广芩出生于满族的大家庭中,所以在她的小说中体现出对于自己本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她在平时喜欢穿素色的旗袍,举止优雅端庄,显示出强烈的文化修养和底蕴,她也说过作为满族深深喜欢自己民族的服装并希望把它推广出去,她要为她的民族争光。巴金先生著名的三部曲《家》、《春》、《秋》也是描写大家族的长篇小说,他的着眼点在于批判和反抗,从高家公馆大家族中的三兄弟的不同命运历程来反应出时代变迁下人物的选择与困惑。巴金先生对于这种传统汉族封建文化更多是批判,这与他随处的时代的要求是分不开的。而叶广芩的家族小说的创作时间为二十一世纪,自身又是满族血统,所以体现出来是对于民族文化的认同感。
她对自己民族的文化有很深的自豪感,并且对于纳兰性德的词推崇备至。纳兰性德,清朝著名词人,饱读诗书,也是出生于叶赫那拉氏,所以叶广苓对于纳兰性德的词有着更深的感情。她的小说《采桑子》的标书名和章节名都用的是纳兰性德《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中的词牌和词句。他的这首词写的凄凉哀伤,充满着无尽的忧伤悲戚之情,叶广苓很好的利用的这首词的意境运用在她小说的章节名中,同时也与每章所描写的人物的命运相呼应,反应出她的家族叙事中所要表达的无奈与慨叹。纳兰性德在《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一词中写到: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叶广芩的这两部家族小说都是以其自身的满清贵族文化为背景的,从小生活在北京的大宅门中,从长辈中耳濡目染了许多的家族故事,其中有她的亲身经历和亲眼所见。基于这些影响,传统的贵族文化价值观也就体现在她的这两部家族小说中。《采桑子》这种贵族气度体现在金家儿女的日常中,与她笔下的平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是她对这种优雅闲适的贵族传统文化的认同和眷恋。无论生存的环境变得如何逼厄,命运经历如何的不堪,结局如何的悲惨,在他们身上永远不失良好的教养,对金钱的蔑视,显示出一种“贵族精神”和“贵族气度”。但这种贵族的气度也是造成这些人物的悲惨命运的一部分。良好的教养固然重要,但是沉迷于这种被时代所淘汰,与人生发展无关却要矫揉造作的精神气度时,他们注定要被时代所淘汰。金家大格格金舜锦,一生都沉迷于京戏之中。她把京剧已经视为了自己的生命,一生追求艺术,而且对她的琴师董戈产生强烈的精神依恋。她的这种对京剧艺术追求也是造成她人生悲剧命运的重要原因,时代的变迁已经不允许她自恃孤傲的贵族气度。
三、对京剧艺术的戏仿
叶广芩的《采桑子》和《状元媒》这种三字戏名的小说不仅形式上借鉴京剧的曲目,而且在内容上将京剧的故事和现实的故事进行了一种互文性的交叉对话,在“虚构和真实”之间产生了一种审美化的“历史感”,使读者产生“戏说旗人”的亲近感。这种戏曲叙事文体的借鉴方法自古有之。“宋代南戏、元杂剧对文人小说家的文化渗透和诱导……将市民审美心理和情趣纳入作家整体思维的参照系之中……这便使小说文体具备了叙事艺术真实的实在意义。”[1]叶广芩借助了读者对于京剧的熟知和认同,抓住了读者的好奇心,使得古典戏曲艺术融入在了现代小说之中,创造出了别具一格的叙事模式。
叶广芩对于传统戏曲的借鉴还在于小说的叙事结构,尤其是对中国古典叙事模式的借鉴上。她匠心独运的借鉴了传统京剧评书艺人的讲话模式。传统的表演程序一般是:先念一段“定场词”,或说段小故事,然后进入正式表演,正式表演时以叙述故事和讲评故事为主。叶广芩在处理小说的叙事结构时就运用了这种方法。同时小说的叙事结构还出现了一种回忆叙事和环形结构叙事的相结合的方式。这与京剧文本的设置有异曲同工之妙。“京剧文本在展开故事情节、推动人物行动方面,基本采用点线结构。基本遵循古代戏曲创作论中‘一人一事’的重要观点,从繁复的事件中提炼出主要的故事线索,以主人物的行动为故事发展的核心。”[2]叶广芩在小说《采桑子》和《状元媒》中的叙事结构就借用了传统戏曲的这种方法。她在安排人物出场和叙述主要人物的故事情节时严格遵循了这种方法。虽然人物众多,但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经历和性格特点,但是又不至于使主人公淹没在众多的人物之中,通过其他人物的衬托更加可以丰富主人公的人物形象,使得读者在阅读文本时分清主次关系。
弗莱指出:“就伟大的经典作品而言,他们本来就存在一种回归到原始程式的倾向……一部深刻的名篇佳作能强烈的吸引我们,我们仿佛见到无数寓意深刻的文学模式都聚集在它之上。”[3]京剧叙事结构的套用体现了叶广芩向古典致敬的文学创作倾向。叶广芩将传统的戏剧和当下具有时代感的故事相结合,借鉴了京剧中展现的舞台性特点,让故事的发展和演变有了一种“戏剧感”。
注 释
[1] 吴士余,《中国文化与小说思维》,上海三联书店,2000年版。
[2] 田至平,《京剧文本特色研究》,《戏曲艺术》,2012年第3期。
[3] 弗莱,《批评的解剖》,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
参考文献
[1] 叶广芩.状元媒[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
[2] 叶广芩.采桑子[M].北京出版社.2009年版.
[3] 吴士余.中国文化与小说思维.上海三联书店,.000年版.
[4] 弗莱.批评的解剖.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
[5] 田至平.京剧文本特色研究.戏曲艺术.2012年第3期.
[6] 孙亚儒.论叶广芩家族小说中互文性戏曲叙事.文艺评论.2016年第8期.
[7] 黄红春、王冬梅.叶广芩与老舍京味小说比较.满族研究.2016年第4期.
作者简介
1.刘鹏,1993年4月,男,汉族,籍贯山西晋中,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当代作家作品。
作者单位(包含邮编):广西科技师范学院 文化与传播学院 545004
2.兰鲜凤,女,壮族,副教授,现工作于广西科技师范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