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的链式中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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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目的：探究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在童年创伤经历与大学生生活满意度之间的中介作用。方法：随机抽取长沙地区多所高校的1482名大学生作为测量对象，采用童年创伤经历量表（CTQ-SF）、自尊量表（SES）、一般自我效能感（GSES）和简要多维学生生活满意度量表（BMSLSS）进行测试，使用 SPSS 26.0 进行数据分析。结果：①童年创伤经历与自尊、一般自我效能感以及生活满意度呈显著的负相关;自尊、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生活满意度之间两两呈显著的正相关。②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的链式中介作用间接效应显著（Boot SE=.0019，P<0.001）。结论：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是通过一般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和自尊的中介作用，即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的链式中介作用产生的。

关键词：童年创伤;生活满意度;一般自我效能感;自尊;大学生

1 问题提出

童年创伤是指个体在儿童期和青少年期所遭遇的超过其应对能力的创伤性事件，包括情感或身体方面的忽视、虐待以及性虐待等。Jongsma（2003）根据 DSM-IV将童年创伤经历（Childhood Trauma）界定为：第一，在童年期受到过躯体、情感或性方面的不良对待;第二，在童年期缺少养育者的关爱与陪伴，受到过躯体或情感方面的忽视;第三，养育者自身存在一系列问题致使无法提供良好的养育环境;第四，养育者存在性格与教养方式上的不足，在养育过程中导致患者情绪压抑;第五，早期不良的生活经历会给现在带来相关非理性情绪和心理问题;第六，产生对负面情绪的适应不良应对机制，表现出分裂现象。

大学生的童年创伤经历多被认为会对成熟后的心理健康产生负面的影响，是大学生抑郁、精神疾病、人格障碍等心理问题的重要根源之一（郭梅华 等，2020;施春华，林晓娇，2009）。近年来，受到积极心理学兴起的影响，也有大量研究开始广泛关注创伤后成长（Post-traumatic Growth，PTG），即部分个体能从创伤经历中获得成长的机会，促进心理的积极改变。有研究表明，有童年创伤经历的大学生存在中等偏上水平的创伤后成长（丁月萍 等，2019），也有研究结果显示大学生儿童期的心理虐待显著负向预测了创伤后成长（栗诗羽，2016）。因此，考虑到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心理健康影响的复杂性，为了更好地减少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产生的负面影响，本研究将对童年创伤经历的影响机制进行探讨。

1.1 童年创伤与生活满意度

大学生生活满意度是个体基于自身设定标准对其生活质量做作出的主观评价，属于主观幸福感的认知范畴（Shin，Johnson，1978）。生活满意度既是反映内心状态的重要指标之一，也是反映一个人与社会联系的密切程度和质量。目前国内的研究对于童年创伤与大学生生活满意度之间关系的探讨还存在一定的空缺，但已有大量研究表明童年期创伤经历与成年后的心理健康水平，尤其是主观幸福感密切相关（周永红，2016;安芹 等，2009）。生活满意度作为衡量大学生主观幸福感的一个重要指标，在日前已有部分研究表明主观幸福感会受到童年创伤经历影响的情况下，大学生生活满意度是否会受到童年创伤经历的影响值得进一步探讨。

1.2 一般自我效能感的中介作用

自我效能感反映的是个体能采取适当的行动面对环境挑战的一种信念，是 Bandura（1977）社会认知理论中的核心概念。儿童期虐待被认为对一般自我效能感具有直接负向影响，会通过影响自尊和自我效能感从而影响心理健康水平（朱相华 等，2012;Kendall-Tackett，2002）。研究表明自我效能感能够正向预测主观幸福感（申正付 等，2013），且一般自我效能感与生活满意度间存在显著正相关，能够良好地预测大学生的生活满意度（和娟，2015;邹增丽，2014;何露，朱翠英，2013），即一般自我效能感的提高有助于大学生提高主观幸福感的水平，有更高的生活满意度。

1.3 自尊的中介作用

自尊是马斯洛提出的个体与生俱来的基本需要，也是判断个体心理健康的重要标准之一。被认为是个体对自我价值的评判、对自我能力的感知以及对整体自我的接纳（Rosenberg，1965）。研究认为，童年创伤经历中的两个重要维度：心理虐待及忽视，都能负向预测大学生自尊水平（杨秋萍，2019）。也有研究表明自尊可以显著正向预测大学生生活满意度（冯媛媛，池丽萍，2013）。认知易感模型认为，个体早期的负性生活经历，包括童年期的创伤经历，会使个体对自我和周围环境产生消极认知，进而降低大学生的自尊水平（Beck，1987），而自尊需要被满足的程度又深刻影响着大学生对生活的满意度（Ye et al.，2014）。因此，自尊可能是一种潜在机制，解释大学生的童年创伤经历与生活满意度问题之间的关系。自尊和一般自我效能感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相关关系，一项对大学生的研究表明自尊与一般自我效能感呈显著的正相关（胡芸 等，2005），即自尊水平越高的大学生对应着高水平的一般自我效能感，自尊水平越低，其一般自我效能感也会越低。

综上所述，本研究拟探讨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机制，以往研究大多肯定了童年创伤经历、自尊和一般自我效能感对于个体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但这三者对于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尚未得以证实，四者之间的作用条件和机制仍不甚清楚。因此，本研究将以在校大学生为被试，拟探讨童年创伤经历对于其生活满意度的具体作用机制，重点考察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在两者关系中的链式中介作用。其模型如图1所示。

2 方法

2.1 对象

采用随机取样法，选取长沙地区多所高校大学生作为测量对象，共发放 1573 份问卷。筛选出无效问卷后，获得有效问卷 1482 份，有效率为 94.21%。其中女生 879 人（59.31%），男生 602 人（40.62%）;年龄在15～26岁之间（19.03±2.03）。

2.2 工具

2.2.1童年创伤经历量表（Childhood Trauma Queationnaire Short Form，CTQ-SF）

由Bernstein等人（1998）编制而成，包含25个临床条目和3个效度条目（条目10、16、22）。分为5个维度：情感虐待、情感忽视、性虐待、躯体忽视、躯体虐待。该自陈式问卷采用了5 级评分标准，从“从不”到“一向如此”，分量表的评分为5-25，各分量表的得分总和即为总分。总分越高，创伤经历越严重。国内研究表明其信效度良好（文青 等，2005）。在本研究中，整个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855。

2.2.2自尊量表（Self Esteem Scale，SES）

采用Rosenberg（1965）编制，汪向东等（1999）翻译的自尊量表，共10个条目（其中条目3、5、8、9、10反向计分），量表采用 4 级评分，从“1=很不符合”到“4=非常符合”。总分越高，自尊程度越高。研究表明其信效度良好（闫艳 等，2021）。在本研究中，整个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792。

2.2.3一般自我效能感（General Self Efficacy Scale，GSES）

采用王才康等（2001）修订的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测量自我效能感，该量表共10个条目，从 1（全部不正确）到 4（完全正确）进行计分。总分相加求平均，总均分越高，反映了一般自我效能感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整个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805。

2.2.4简要多维学生生活满意度量表（Brief Multidimensional Students’Life Satisfaction Scale，BMSLSS）

采用由Seligson等（2003）编制的生活满意度量表（Brief Multidimensional Students’Life Satisfaction Scale）。该量表由 6 个项目组成，即家庭、学校、生活环境、朋友、自我、未来 6 个领域的生活满意度。7 级评分，从“1=非常不满意”到“7=非常满意”，总分越高，生活满意水平越高。以往研究表明该量表在我国中学生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本研究中，整个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数为 .881。

2.3 数据处理

本研究使用 SPSS 26.0 进行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采用SPSS宏PROCESS进行中介和调节效应检验。

3 结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排除因问卷法而导致的共同方法偏差，采用 Harman 单因素检验共同方法偏差。将所有项目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表明第一个因素解释的变异量为26.40%，远远小于40%的临界值，可判定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

3.2 相关分析

在进行回归、中介效应及调节效应分析之前，需要对本研究涉及的主要变量进行相关分析。本研究采用 Pearson 分析方法来计算各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以判断相关方向和相关程度。各变量的平均数、标准差及相关矩阵见表 1。其中，童年创伤经历与自尊、一般自我效能感以及生活满意度三个变量均呈显著的负相关;自尊、一般自我效能感和生活满意度之间两两分别呈显著的正相关，由此说明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实证分析。

3.3 链式中介效应检验

采用SPSS的Process（Hayes，2017）中的Model 6，对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在童年创伤经历对生活满意度影响中的中介作用进行检验。由于性别与童年创伤和一般自我效能感有显著的负相关，年龄与童年创伤和自尊有相关关系，因此将性别与年龄作为控制变量，对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作为中介的模型进行检验。结果如图2所示，所有路径系数均显著（P<0.01）。采用Boot-strap法对中介模型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显著性进行检验（见表2），置信区间若包括0则表示中介效应不显著，若不包括0则中介效应显著。结果显示，模型中，童年创伤可以负向预测生活满意度（SE=.0124，P<0.001）。一般自我效能感可以正向预测生活满意度（SE=.3942，P<0.001）。自尊可以正向预测生活满意度（SE=.0446，P<0.001）。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的链式中介作用间接效应显著（Boot SE=.0019，P<0.001），占总效应的1.016%。

4 讨论

本研究探究了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并检验了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的中介作用。结果发现，童年创伤经历、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均与大学生生活满意度显著相关，且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在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中起链式中介作用。

本研究的相关分析结果表明，童年创伤经历、一般自我效能感、自尊与大学生生活满意度四个因子两两相关显著。其中，童年创伤经历与一般自我效能感、自尊及大学生生活满意度呈显著的负相关;自尊、一般自我效能感和大学生生活满意度三者之间呈显著的正相关，该结果与现有的部分研究结果基本一致（夏蕾 等，2021;李凤华 等，2016;朱相华，2012;Al-Fayez et al.，2012）。这说明童年期的创伤经历会对大学生的自尊水平、自我效能感水平，以及对生活的满意度带来负面影响，大学生童年创伤经历越严重，其自尊水平越低、一般自我效能感越低、对生活的满意度越低;更高的大学生生活满意度也对应着更高的自尊水平及更高的一般自我效能感。

本研究发现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直接效应显著，即童年创伤经历能够显著负向预测大学生的生活满意度。以往的研究显示童年创伤经历的部分维度，如躯体虐待、情感虐待以及忽视都对生活满意度有着直接的影响，由于性虐待经历在数据收集方面还存在一定难度，较少有研究涉及其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一项对某农村中学2082名中学生进行的研究表明，童年期反复地被虐待的经历是影响青少年生活满意度的重要负性因素，对儿童的成长具有远期的影响（赵媛媛 等，2008）。近期的研究显示，儿童心理虐待与儿童忽视不仅直接影响生活满意度，还通过生活满意度间接影响手机成瘾（刘秀勤 等，2022;梁嘉仪 等，2020），这与本研究结果基本一致。

本研究还考察了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在童年创伤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中的作用机制，发现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在童年创伤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中起链式中介作用。有童年创伤经历的大学生会形成较低水平的一般自我效能感，这种对自我能力的不认可不利于其自尊的形成，最终导致较低水平的生活满意度。研究表明，儿童虐待不直接影响戒毒人群的自我效能感，儿童虐待通过产生消极自我概念进而降低自我效能感（陆凤英 等，2015）。这与本研究的结果不完全一致，为童年创伤经历对一般自我效能感的负向预测作用提供了更多的思考。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具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本研究中也发现两者之间具有紧密的联系，这可能是由于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都是一种相对稳定的心理特质，反映的都是个体对自己的认知评价、控制感和胜任信念，都涉及了认知、情感、动机和决策过程，且都具有适应性和自我保护功能，对心理健康有重要影响（Weaver et al.，2008）。但两者之间还是存在侧重点的不同，一般自我效能感更强调控制感和胜任信念，是一种对个体自己能力的评估;自尊更强调认知评价，是一种对整体自我的接纳程度。

在本研究中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都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有着显著的预测作用，这与以往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已有研究表明一般自我效能感对生理创伤患者的创伤后成长有良好的预测作用（朱翔玥 等，2021;鲍菁，王红峰，2020），通过心理疏导等一些方法作用于提高患者的一般自我效能感水平，能够很好地帮助患者获得创伤后成长，提高对生活的满意度。除此之外，提高大学生在学业、人际等方面的自我效能感，对生活满意度的提高也具有积极的作用（韩琴，张晨怡，2020;代文文，2017）。陈千癸等人（2020）的研究表明，大学生自尊对生活满意度有显著的预测作用，通过在后天提高大学生的自尊水平，满足大学生被尊重的需要，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的负面影响。本研究结果有助于揭示童年创伤经历对大学生生活满意度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对维护与促进个体良好的心理健康发展、获取创伤后成长有一定启示意义。

为帮助有童年创伤经历的大学生获得更高的生活满意度，学生自身可以通过正念等方式提高一般自我效能感和自尊水平;高校教师和学生家长可以通过多赞美学生、夸奖学生来提高有童年创伤经历大学生的自我效能感;高校心理中心也可以通过组织各种类型的活动帮助大学生在学业和人际等各个方面获得更好的体验，从而改善其对自我的认知，获得更高的生活满意度。

本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本研究所有数据均采用自我报告法进行测量，个体自我报告的童年创伤经历缺少外部验证。其次，本研究采用的是横断研究设计，今后可以采用纵向的研究设计对各变量间的因果关系进行进一步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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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2017年度立项课题（编号：XJK17BXL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