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学前教育的优势特色及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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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学前教育是国民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今后教育的基础。近年来，国家及社会各界都予以广泛关注和高度重视。德国学前教育拥有先进的教育理念和完善的教育法规，处于世界领先水平。文章将对德国现今学前教育的发展作出详尽介绍，总结分析其特点，希望对我国学前教育的改革借鉴意义。

关键词：学前教育；德国；优势特色

作者简介：周芳蓉，女，1988年10月出生，浙江绍兴人，硕士研究生，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教学法与跨文化交际。

我们每个人都曾是儿童，我们都有童年。儿童在不同的环境中、在与不同的人的互动中，体验着早期教育。德国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歌德在他的自传作品《我的生平诗与真》中写道：“每个人，若早生十年或晚生十年，也许就会成为另一个人，因为他会受到不同的教育，对外界有不同的印象。”①可见，儿童的早期教育在性格养成、能力构建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今社会，儿童学前教育不仅在国家政策、公众认知以及在科学研究上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广泛关注。近年来，我国各类早教机构、私立国际化幼儿园层出不穷，都打着国际先进早教理念的幌子，在市场上浑水摸鱼，让人难辨真假。德国作为幼儿园的发源地，其学前教育研究成熟，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因此本文将深入介绍德国学前教育的发展现状，分析其优势特色，为我国的学前教育改革提出建议。

一、家庭层面

家庭在幼儿生命之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它是孩子第一个也是最有影响力的启蒙环境。同时，家庭教育也是引起教育不平等的首要因素，因为家庭教育是所有教育的起源。在德国，幼托机构不属于联邦教育体系，不受教育部管辖，而是隶属于联邦家庭事务部②。家庭教育是幼儿学前教育的主体，幼儿教育是家庭的责任和使命，各种国家政策以及幼托机构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家庭教育具有三大特点：1. 相较于规范的教育机构按照授课计划进行教学，家庭教育是不刻意的、自然的、间接的，家庭教育是生活的一部分；2. 家庭是家庭教育的主体，它会一直伴随着孩子的成长；3. 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不同，它不受到时间、空间、教学内容的限制，是今后所有教育的前提。③

德国学前教育中家庭参与度分为三个阶段：

1. 家庭主力阶段（0-2岁）。在孩子一岁时，父母承担了孩子照管和抚育的任务。除了父母外，家里的哥哥姐姐、护工、朋友、邻居及祖父母也起到了帮助作用。根据国家和各州的数据统计，将近50%的孩子只有父母进行照顾。随着2007年父母补助金的颁发开始后，父母的就业率有了明显的变化。2006年，一岁以下儿童母亲的就业率为18%，到了2016年下降到9%。由此可见，政府的补助金为父母的家庭教育提供了经济保障。

2. 家庭过渡阶段（2-3岁）。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参加幼托机构的人数有显著上升。祖父母的参与度上升到了50%，而只有由父母照管的孩子人数则下降到20%以下。与此同时，2016年的数据显示，该阶段母亲的就业率上升到了52%，几乎是一岁时的六倍，但母亲只上半天班的为34%。

3. 家庭补充阶段（3岁以上）。在此阶段，德国有95%的儿童进入各种幼托机构学习，母亲的就业率增长到了72%，但其中母亲只上半天班的为50%，大约只有15%的父母是全天上班的。

总体而言，德国父母、特别是母亲在幼儿阶段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庭教育职责。国家以及社会为广大母亲提供了相对灵活的工作时间以及经济保障。比如 《幼儿教育促进法》规定，自13年起，若是一至三周岁的幼儿父母想要自己在家照看孩子，则每月可以领取一定的补助。

德国家庭教育活动丰富多彩，它的形式内容取决于父母和家庭关系。不同的亲子活动为孩子丰富了经历、拓宽了眼界、提升了能力。根据NEPS数据库的数据，亲子阅读是排名第一位的家庭教育活动。2015年有97%的三岁儿童每周至少阅读一次，有78%的家庭认为每天应该至少阅读一次。此外，数数（91%）、绘画和手工（90%）、关于“自然”的交流（87%）、朗诵诗歌和童谣（75%）等活动也非常活跃，大都数三岁孩子的家庭认为每周应该至少进行一次相应教育活动。

家庭教育依赖于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和家庭背景。具有移民背景的家庭因语言障碍阅读频率较少，绘画和手工参与度较高。父母的教育程度与亲子阅读的频率成正比，有85%的拥有较高学历的家庭每天至少亲子阅读一次，而拥有较低或一般学历的家庭，其每天亲子阅读的比例则为64%。

家庭虽然是家庭教育的主体，但是政府社会也起到了帮助作用，这不仅仅是在于建设各种日托机构。根据少年儿童救助法，国家政府有义务帮助父母进行家庭教育，激励家长履行职责。各种自由团体、福利机构、教会资助也会开展父母课程、传授早教理念和技巧。

二、国家层面

1. 国家资助儿童托管机构的基建项目。德国幼托机构种类繁多，大致分为幼儿园、日托机构、日托看护等，幼儿园和日托机构也可合二为一，进行合办，统称幼儿园。根据资金来源，幼托机构分为三种：公立幼儿园，接受政府补助；私立幼儿园，接受政府补助，但其教育理念及师资聘任不接受政府监控；独立幼儿园，不接受政府补助，主要依靠家长缴费。但其地位平等，家长不会歧视非公立幼儿园。

德国幼托机构根据幼儿年龄分为三岁以下和三岁以上两类，幼儿进入三岁以上幼托机构学费免费，家长只需支付伙食费，班级实施混龄制，不按年龄分班；而幼儿进入三岁以下幼托机构，则需家长支付一小部分费用，一般不超过其家庭月收入的6.89%，不足部分由各州政府发放补贴，该阶段幼儿得到更精心细致的照顾，师幼比更低，机构环境更完善。④

早些年，德国三岁以下幼托机构供不应求，自2013年颁布《促进三岁以下儿童入幼儿园资助法》以来，新建或扩建的幼托机构大幅增长，2012年大约有558000名三岁以下儿童可以入园，到了2017年上升到762000名，预计到2025年还会再增加300000个名额。由此可见，政府完备的法律法规和足够的资金资助促进了幼托机构的基础建设，加大了父母的选择性。

2. 国家限定师幼比，专业培训师资。在德国，师幼比是衡量幼托机构质量的重要标准。随着德国相关法律的完善，师幼比也有了明确限定，比如全天照顾三周岁以下儿童的师幼比为1：4，即一个老师最多可以看护4个孩子；而三周岁以上为1：8.5。截止到2017年5月，德国共有600153人从事幼儿教育看护工作，平均每位老师照顾3.7个孩子。师幼比保证了每个孩子在幼托机构都能得到专业、充足的照顾。

除了教师数量充足外，教师质量在学前教育中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它直接影响了幼托机构的专业水平。根据2017年的数据，德国89%的幼教从业人员受过专业的教育培训，包含了高校培养的毕业生或是职业培训结业的人员，高校培养的教师指的是在大学系统学习过社会教育学、儿童医疗卫生教育，并获得本科或硕士文凭的毕业生。职业教育培养的老师指的是在中学毕业会考后完成三年社会教育或社会护理专业初步培训，再参加为期三年的系统的幼儿教师职业培训，培训结束后也需向教育部门申请资质认证。

3. 强化学前教育资质监管。德国政府极其重视学前教育的教学质量：首先，各州政府部门会制定明确的教学指南文件指导各州的学前教育工作，引领教育方向，确立教育目标，明确教育内容；其次，与其他行业一样，德国学前教育也有专门的行业监管委员会来监管这一地区的学前教育质量，每年向政府报告情况；最后，45人以上的幼儿园还有专门的家长委员会来参与日常园务工作，定期开会讨论幼儿园的近期活动，监督老师的工作。

4. 小学入学年龄可调控。德国各州小学入学年龄不等，但差距不明显，一般为满六周岁的儿童。各州基本允许提早或延迟入学，这取决于孩子自身的发育情况，特别是语言能力。一般看来，女孩入学年龄早于男孩。六周岁及之前上学的女孩比例为65%，男孩则为59%。这一调控更有利于德国幼儿的身心发展。

三、机构层面

1. 儿童幼托机构开放时间较长、看护时间较灵活。从家长的角度看，幼托机构的开放时间也是选择的硬性指标之一。近年来，随着女性地位的提升，女性就业率逐年提高，社会呼吁增加幼托机构的开放时间，因此德国幼托机构的开放时间已经不再是印象中的半天了。同时，东西德幼托机构的开放时间存在差异。2017年，东德地区大约有三分之二的幼托机构早上6点就开门了，而西德地区则要晚一到一个半小时，将近一半的幼托机构7点开门；而且西德地区的关门时间为下午四点半，但是有77%的东德幼托机构会持续到五点；所以东德地区开放时间长于西德地区。⑤

虽然幼托机构开放的时间延长了，但幼儿看护的时间还是有规定的，大致分为三种：一、半天，即不超过5个小时；二、大半天，即5到7小时；三、全天，即七个小时。父母可根据自身的上班时间自由选择，显得更为灵活。尽管如此，德国人极强的家庭教育意识还是促使了半天看护更为普遍。

2. 混龄教育。德国幼儿园不按照年龄进行分班管理，而是提倡一起学习生活，混龄教育能全方位地体现不同年龄儿童的特点，既满足了小朋友喜欢跟年纪大的孩子一起玩的特点，也间接培养了大孩子照顾小朋友的能力。此外德国学前教育还有一个特点，即不区分教育残障儿童。他们认为残障儿童也有享受同样教育的权利，国家社会应保障他们的权利，并给予个性化的照顾，而对于健全的小朋友们来说，越早接触不同的孩子，越早能摒弃歧视心理，并培养照顾包容的能力。

3. 幼儿教育贴近自然，注重能力的培养。德国教育注重引导儿童在学前教育教育阶段获得一些基本的能力，大致分为四个方面：个人能力，社会能力，学习能力以及实际应对能力。个人能力包括对自我的认识、自我调节的能力、自我思考的能力和控制身体的能力；社会能力则包括交际能力、与他人合作的能力、与他人化解冲突的能力以及尊重他人的能力等；学习能力包含了创造力、理解力、想象力等基本元素外，还强调了对知识的好奇心以及如何把新的知识运用到新环境中去的能力；最后的实际应对能力主要指的是抗压能力的培养，这对于今后的心理发展尤为重要，抗压能力帮助孩子在碰到困难时仍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而不是被恐慌、抑郁、暴躁等敏感情绪所笼罩，除了积极面对，实际应对能力还包括了积极解决的能力，选用合理的办法去解决困难、消除困境才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四大能力的教育培养体现在幼儿教育的课堂内容和日常生活上，特别注重生活领域和家政领域的内容。众所周知，德国有很多的Waldkindergarten（森林幼儿园），追求在大自然中寻求教育的内容和工具。德国幼儿园强调走近自然，贴近观察花鸟鱼虫，领略春夏秋冬，老师们经常带着孩子走出教室，通过步行或乘坐公交工具走进森林，以自然为课堂，开展教学活动。幼儿园以及小区的儿童设施也非常简单，一般讲究利用木材等原材料，制作秋千和滑梯。同时指导孩子因地制宜，观察脚边的蚂蚁、花草，玩小石子、沙子等天然玩具，充分发挥幼儿的探索力和创造力。

德国学前教育强调生活体验，重视手工劳作，注重生存能力的培养。他们把地震、火灾演习等融入到了日常教学中，老师会带孩子们在森林中捡树枝、生火、煮食物，用树枝搭建小房子，他们认为生存能力比文化课知识更重要。

四、启示

1. 倡导幼儿家庭教育的重要性。德国高度认同家庭教育的主导作用，充分发挥了家庭及父母的教育优势，组织丰富多彩的家庭教育活动，特别重视培养阅读和思考能力。国家及社会应广泛倡导家庭才是幼儿教育的第一责任人，父母的在幼儿教育中起到了绝对的主导作用，而机构则是辅助的存在，激发家庭教育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能更好地发挥家长本身的优势，把家长的教育引导能力最大化，同时也加大了家校之间的合作交流能力，更全面地促进机构的潜在能力。

2.加大财政支持，加强社会监督。我国现有的幼托机构基本分为公办和民办两大类，各种机构良莠不齐，存在了一定程度的师资不达标、教学设施不达标、教育质量不达标的问题，同时也时常出现幼儿园的不良新闻。针对现今生育率下降的问题，国家政府相较于义务教育，对学前教育更应提供强有力的经济支持，既保障母亲有权利、有时间投身到家庭教育中去，也扩大改善幼托机构的基础建设，延长办学时间，为家庭提供便宜；同时，幼托机构及教育部门应严格监管办园资质、教师资质，限定师幼比，保障看护质量。

3.引导能力培养，注重自然实践。相比于文化课程的提前教学，学前教育的本质更应注重培养孩子的生存生活能力、学习方法的能力、实际应对的能力以及自我认知能力，帮助孩子在幼儿阶段培养健全的人格比提前学会算数写字来得更为重要。强调生活体验，教学内容贴近自然，课堂氛围更游戏化，更能帮助孩子喜欢课堂，喜欢集体生活，更利于今后的教育和身心发展。

注释：

① Liegle， Ludwig：Frühp?dagogik， Stuttgart： W. Kohlhammer GmbH， 2013， p. 2.

② 俞可、廖园园：《德国父母的选择：家庭教育主宰学前教育》，《文汇报》2016年8月19日，第6版。

③ Bundesministerium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 Bildung in Deutschland. Bildungsbericht 2018， Bielefeld： wbv Publikation， 2018， p. 62.

④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教育处：《德国学前教育主要政策及发展趋势》，《基础教育参考》2016年第15期，第70-73页。

⑤ Bundesministerium für Bildung und Forschung： Bildung in Deutschland. Bildungsbericht 2018， Bielefeld： wbv Publikation， 2018，p. 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