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寯１９３０年旅欧日记（选登）

　　编者按：
　　我国第一代建筑学家、设计大师、建筑学教授童寯先生(1900--1983)于1928年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建筑学硕士后，先后在费城科尔建筑师事务所和纽约伊莱·康建筑师事务所从事建筑设计工作,于1930年4月回国,
　　从4月26日登船并于5月1日在英国南安普顿上岸，至8月26日抵达中苏边境，在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瑞士、比利时、荷兰、捷克、波兰和前苏联等10个国家参观考察达4个月之久，并用英文写下了近7万字(中文译文)的日记。
　　童寯先生的这些日记弥足珍贵,经他孙子童文整理英文原稿并经童明翻译成中文,已编入《童寯文集》(四卷本)第四卷,该书将于2006年五、六月份由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出版发行。
　　现征得该文集编者童明 杨永生两位先生同意，本刊特选出若干篇日记先期发表,以飨读者。
　　5月10日,早晨天色灰蒙,但还有阳光。随后天气变得多云。下午5点开始下雨,直到晚上。
　　西敏斯特上午10点开放。前去参观议会,参观了国王的罗宾室，在墙上刻有英国历史(木质)，并挂着一些画。它有一个王座，对面是壁炉。皇家美术馆有两条绘画长卷，其中一条展现的是特拉法戈(纪念纳尔逊去世)，另一个是滑铁卢纪念碑。我相信就在这间房间里，乔治王在海军会议上发表演讲。
　　上议院有着漂亮的颜色配置——红色皮凳加上从高窗透入的光线。但是下议院则显得较为沉闷、平淡而且阴冷。上议院大概是最具色彩的房间,所有这些房间都有英雄宏伟的比例并且照明非常良好，一些房间由于高窗而显得非常剧场化，带有大量的投影和少量的高光。
　　我最感兴趣的东西当然就是普雷角,总也看不够那里的半身雕像，整个修道院就充满了半身塑像、碑刻和雕像。中庭由于很高而且很长,比例显得非常和谐,从窗户中形成了缤纷的光线效果。由于光线的效果，修道院有着浓重暖色调的天花,以及面对着庭院的冷色调的窗饰。就外庭的外面还有另一个令人愉悦的带有喷泉的意大利小庭院。画了一张内庭走廊的水彩画。
　　乘汽车前往温莎。2点3刻进入城堡，参观了国家公寓,大多数房间用于全国各地游客的娱乐。每个房间都装饰得十分漂亮，而且很有品位,仅从照片中能反映出色彩效果。这些高耸的天花和很高的门,每扇门都通往有意思的地方。鲁本斯室和凡·戴克室。有一间展室拥有几幅霍尔邦因的画，画作和家具的摆设十分精美。3个绘画天花，同样的主题(旧约中的以斯帖记)。另外一些房间拥有漂亮的镶饰天花。大部分家俱是法式的，并且一些房间是路易十五风格的。宴会厅非常宏大，并且在举办国宴时，当服务员站立两旁进行伺卫时，它必然是一个五彩缤纷的礼式。
　　进入路恩大厅。唉！但是完全没有必要进去，简直就是浪费。
　　5月12日，参观了圣堡罗大教堂的室内。在地宫里有威尔逊和威灵顿的墓室。然后向上进入耳语廊。接着向上通过圆梯和直梯到达最顶端。从金殿透过地板上的一个孔洞,人们可以清楚看到带有马赛克地板的房间，当然人们可以从顶层(大约300英尺高)看到笼罩着一层梦幻色彩的整个伦敦。必须征得卢格院长的同意才能进行速写，这花了我2英镑,我只画了一张侧廊的速写。
　　前往参观伦敦塔，这座血腥之塔曾经发生过许多谋杀。在那里,拉莱夫入狱并且结婚,理查德三世遭到谋杀,在旋转石梯的底部发现了两个王子的尸体。楼上是他们卧室,窗户被钉死了(据说月光会弥漫而入),这就是暗杀者潜入之门。
　　墙上布满了铭文和雕刻。所有这些弥漫着艺术气息。
　　宾昌普塔是一座小型狱室,墙上刻着狱囚的名字。
　　白塔是伦敦塔的前身。现在堆满了武器。楼上的小教堂是一个优雅而简洁的地方，是诺曼风格。乔维尔塔全由冠顶和支柱构成。
　　在伦敦塔的接待厅吃了午餐。
　　国家公寓比温莎堡的要差很多。…
　　在迷宫里迷失了好几次。才进入到中央，并最终成功地走了出来。它让我知道了一个可能迷失于其中的迷宫。但这是一个你可以正确并且容易地走入并走出的迷宫。酒窖和厨房不值得一看。
　　5月15日,下年5点抵达剑桥。这座小镇不如牛津那么漂亮。但是河流可以流经各个学院,许多如画的桥梁跨越其上，形成了一道有趣的风景。剑桥的学生们真幸福啊，他们可以躺在河岸的草坡上，谈论着天上的星星。
　　在剑桥有很多学院,有一些与牛津有着相同的名称。这些学院的平面也很相似，内庭式的平面,一座小礼拜堂连接其上，大多数学院都是雷恩风格的。这里与牛津一样更多是文艺复兴风格，而不是哥特的风格。
　　住在一个临水的花园住宅旅店，它带有一座大型花园，而客厅则面对着它。又是一顿丰盛的晚餐。住在一间小的单人间，面对着一块带有潺潺小溪的草地。
　　5月16日,早餐前划了一会儿船。餐后参观许多学院以及美术馆,该美术馆拥有?幅拉斐尔的草稿,以及奥古斯丁为哈丁和肖所作的哥特风格肖像。
　　剑桥比牛津更为安静,学生们有更好的机会去学习自然——溪流、草地。这是一座理想的大学城。
　　在那里看到几个中国学生。下午去埃利,到达林肯时已经相当晚了。爬上山去参观大教堂。但是在火车进站前,就可以获得一个观看大教堂的良好视角(朦胧得象一座梦幻城堡)。大教堂矗立在山顶上，这使它更加美丽。住在一个老旧而且不太干净的地方，煤气灯，床上有热水瓶。
　　5月17日,下午2点抵达约克,在城墙外一直步行，直到城堡,城堡只有崖塔在开放。
　　约克的大教堂是最好的。宽敞的中庭,精美的玻璃，以及高耸的天花(虽然是油漆的木板)。教士居室没有中央立柱，玻璃非常漂亮。又一次登塔。并且在下面露出来的基座上刻上日M.K.M和C.T.。
　　“五姐妹”窗是我所见到最好的。整座教堂很漂亮,外面的群塔也很漂亮。
　　城墙维护得很好。我在上面走了一段,画了城门的速写。圣玛丽修道院风景如画：那里的美术馆不太好。屠宰场是一条非常漂亮的巷弄，两侧分列着肉店。傍晚开始下雨,在雨中画了一幅水彩画，今天画了7幅速写。
　　晚上10点到达杜汉姆。看见山上的大教堂。明天晚上11点钟前没有火车去爱丁堡，所以只能乘汽车。
　　5月18日，参观了杜汉姆大教堂,非常漂亮的钟塔，外面大部分的窗户是诺曼风格。室内几乎完全是诺曼风格的,带有巨大的柱子和桶状拱顶。教堂损旧得很厉害。没有去看牧师的居室和厨房。
　　参观了水门边上的老城墙。
　　教堂和城堡矗立在山顶上的样子非常壮观。
　　城堡在星期天关闭，它是一个学生宿舍。乘汽车前往爱丁堡。城堡矗立在山顶上的样子使人浮想联翩,一些靠近高街附近的住房有10到11层楼高。
　　王子大街令人印象深刻,苏格兰纪念碑是哥特式的,不是太好。
　　5月19日,远远望去,爱丁堡的城堡是极富想象力的。但是等你到达那里并且向下俯视时,就完全没有梦幻和浪漫了。一个受到崇拜的人必须远距离地接受崇拜，在家里则没有英雄。
　　战争纪念碑是崭新的，其他一些塔则没有什么意思。整个城堡矗立在一块坚石上。一侧是斜坡。另外三面则是峭壁。
　　在圣·吉尔斯和议会大厦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大学是一座带有方形庭院的传统建筑,看上去肮脏而且陈旧。王宫没有开放,苏格兰纪念碑不值得一爬。
　　走了很多路但画的很少。城市太大了，乘坐汽车“苏格兰夜车”回到伦敦。
　　5月20日，夜色中的坎特伯雷，太晚而看不到什么东西。
　　5月21日，一大早前去参观大教堂,外表早好但很普通,带着apse(教堂半圆形后殿)，但里面棒极了,尤其是十字厅上的天顶,由从立柱上升起的四个弧顶所构成,非常清晰地饰以红、蓝两色,就使得整个效果看上去非常具有现代气质。玻璃窗则色彩缤纷。事实上，所有这一切都显得完美无缺。在回廊上则没有值得一提的东西。
　　中庭非常长，而唱诗席也同样长，因此大教堂在唱诗屏处被分为两半。平面几乎就象3个十字，而小礼拜堂则在拱端。圣奥古斯汀，在apse放着石椅。
　　西门很有意思,大教堂外面的其他一些大门也同样如此,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来画更多的速写。街道缺乏商业氛围,而住宅却非常漂亮。
　　面包房的自制品非常便宜，也非常好吃。
　　5月23日，最有意思的是巴黎圣母院。没有一座英国大教堂可以与之相媲美。带有漂亮玻璃的室内效果使你产生一种震憾的效果,这绝对是我们见过最好的。圣尚博勒有着丰富而漂亮的室内,有着绚丽的玻璃。它只是一颗小宝石,金色、红色。蓝色,透过光线而交织在一起,一楼并不太好。
　　5月24日，圣心大教堂高高矗立在蒙马特山上,得花点力气才能爬上去。它完全由白色花岗岩建成。室内并不十分漂亮。它太亮了。花了一个小时才爬到艾菲尔塔顶，然后又爬下来。过程很慢,但是当你爬到顶端时，就获得了观赏巴黎的绝佳视角，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尤其是花园地块,就象放大了的罗马。你看巴黎就象一个花篮，塞纳河赋予了绿色，白色桥梁来来回回跨越其上。
　　拿破仑陵墓有一个漂亮的室内，尤其是在圣坛部分，那里有棕褐色的玻璃窗,将金色光线投射在绿色大理石的棺椁上。向下俯瞰拿破仑灵柩非常棒。
　　罗汀美术馆有一座令人愉悦的花园(“思想者”在那里)和一座礼拜堂,它同样也有一座城堡。大王宫殿曾举办过1 930年的沙龙和装饰艺术的展览,非常漂亮而现代的室内。参观了绘画、雕塑的沙龙，花了三个多小时。
　　马勒莱纳的室内非常神秘，因为整个教堂的光源来自于窟窿顶棚的3盏小灯。这是我除了伦敦的圣保罗教堂以外，所见到最经典的教堂室内。
　　5月25日,卢浮宫有如此之多展品,我只是掠过了大多数的展品。唯一感兴趣的是“蒙娜丽莎”,米罗的“掷铁饼者”和“胜利之翼”。
　　卢森堡。博物馆有哈德良的拱券。
　　雨天中的凡尔赛并不是一个好地方,因为花园中不能行走,树木也遮不了雨。参观完室内之后(从军残院有轨车站开始)，我们在树林中去寻找特瑞安诺。两个都找到了,脚也都湿了,非常晦气的下午。
　　5月26日，前往参观夏特尔教堂。它有漂亮的玻璃窗,但是效果却相当乏味。它并不具有如画的品质，以及巴黎圣母院神秘的气质。但是所有人都喜欢夏特尔。我更喜欢巴黎圣母院。步行参观了小镇，在那儿只花了三小时。
　　5月28日，6点钟起床去赶圣朗格车站的火车。前往卢瓦,10点钟到达大教堂。“奶油塔”确实非常好。但是带有铁筋的中央塔却很糟糕。室内与英国的大教堂一样朴实奇。参观了圣·瓦克隆,木刻门非常漂亮。也参观了圣·欧弗,它有一座类似“奶油塔”的塔。两个都非常漂亮,参观了让·达的塔。
　　乘坐中年的火车从北门前往亚眠,4；30到达。立即参观了大教堂并画了一张室内的速写。也画了教堂的外景。大教堂的立面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三个门廊带有深深的侧框,但是在室内,中庭的高度以及宽度需要一个更长的中庭。逛了一圈游廊,参观了“哭泣天使”,晚上逛了一圈小镇,住在卢瓦高雷广场的“格雷特”旅店,这是一个非常合理而整洁的地方。
　　5月29日,坐9点钟的火车前往兰斯,12点钟到达那儿,1点钟吃过午饭并参观了大教堂,它是我所见过最壮美的立面。这是一颗宝石,虽然有点像亚眠大教堂，但是立面却更有色彩，而且更加柔美，更为古老,看上去绝对入画。室内也在进行维修,除了正立面入口上方的玫瑰窗，所有五块玻璃窗都被卸掉了。唱诗席目前临时放在中庭的尽端，回廊已经被围护起来进行维修。
　　我非常喜欢这个立面,因此我回去看了4次，去欣赏它的美丽。把巴黎圣母院的室内与兰斯教堂的外观叠加在一起,你会看到世界上最美丽的教堂。
　　参观了新的战争纪念碑，非常漂亮。
　　我事先得知有关兰斯大教堂的是,它的正立面对着一条相当宽阔的林荫道,你可以从那儿很远就看到教堂。
　　晚上回到巴黎。
　　6月5日，爬上教堂的钟塔，在史迹陈列馆参观了罗马古迹。走莱茵河对岸。
　　科隆大教堂是一座建成的哥特教堂。它很高,尺度逼人。很高的唱诗屏风用来收拢视线。只有一个窗户有老玻璃,也就是正在唱诗席后面的那一个。
　　沿着莱茵河的科隆夜景非常壮丽，尽管轮廓有点粗糙。
　　6月7日,拍了几张老展览中心的照片，然后参观了朗根城市用地展览中有大量有关科隆周边地区现代建筑的照片。
　　例如卡克费尔德，比克多夫和罗斯杜克,大多数照片都很棒,当然建筑也很棒,这诱使我前往比肯多夫并亲眼去参观大多数这些建筑,也拍了大量的照片。
　　乘坐电车前往卡尔克,但是在那里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从大桥步行前往大学和兴登堡公园，乘车回来参观市政厅。
　　今天早晨在老会展中心时,走进了铜皮教堂,其室内完全是钢、玻璃加上木制长椅。楼梯玻璃很棒,混凝土屋顶,在圣坛后面是十字架和在铜板上的基督。讲道坛就在十字架的前面。
　　参观了比肯多夫的现代教学。其外表是混凝土的，带有尖券加上一个钟塔。室内是石灰加上红砖,非常明亮。教堂有一个壁龛,当中悬挂着一个十字架，而白色墙上布满了从五色玻璃中投下的彩色光影。其效果非常美妙。在教堂的两侧都有小礼拜堂,还有忏悔室,后面是包间。
　　6月8日,9点钟从科隆到达波恩。参观了贝多芬故居、博物馆和贝多芬出生的阁楼。低矮的顶棚(有粱)和老旧的楼板。博物馆里有很多贝多芬的信件和手稿、小提琴以及他的助听器。大量的肖像和胸像。在其氛围仅次于埃文河畔的斯塔德福德。庭院很美,放着贝多芬的塑像,但是不能拍照或写生。
　　参观了波恩大学,并乘电车穿过科布罗尼大街。沿着莱茵河岸步行回来。午餐后参观了修道院,其内部色彩绚丽并有点神秘。美丽的内庭，我在那儿画了一张速写。在贝多芬故居外画了速写。
　　乘船从波恩到科布伦茨，这是我所知最美丽的航程。两岸的风景无与伦比，尤其是当月色升起时，远方的螺塔和城堡的围墙笼罩于梦幻般的色彩之中时。月亮在河水中投下倩影,一艘航船或两朵紫色云彩，蓝色山脊,黑色丛林,橙色水光。下午详细参观了七座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融合的景色。有如此之多的地方我想停下来画画。
　　6月14日。前往法兰克福的手工艺馆,这里有一个沃尔特·格罗皮乌斯的现代建筑展(大多数是工业建筑)。
　　参观了工艺制造博物馆,那里有丰富的收藏。在中国展区。有一面从中间断裂的汉代镜子。直径大约9/2英尺。它非常完美。这是我所见过的第一面汉镜。似乎没有必要去或者待在英国馆中。英国人所有的智慧就是来掠夺我们。
　　有一小部分的现代艺术藏品，都是大路货。一个房间有老木板,非常好的色彩。
　　参观了罗马的凯撒宫,色彩很漂亮。平面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矩形，面对广场的墙有点斜，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拱端。但是人们很难察觉,因为房间很长。楼板是磨光镶嵌的。木头的状况很好。整个效果如此灿烂而丰富多彩。科夫斯坦室和比格尔河也维护良好，色彩绚丽。参观者在进入前必须脱鞋。
　　参观了穹顶的室内,色彩丰富并且神秘。玻璃却很糟糕。
　　乘坐25路车从夏施皮尔豪斯到汉堡,然后到萨堡,去参观罗马古迹。整个城堡是重建的。德国人的复建看上去粗糙而且笨拙,没有任何感觉。参观了博物馆,在里面有很多皮鞋。
　　6月21日,早晨离开沃尔茨堡在中午前到达罗腾堡。买了一张城市地图。步行穿过主要集市。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比想像的要美。这么多的塔楼，而住宅则与它们相协调。
　　画了一些塔楼和市政厅的速写,然后下山去画老陶伯桥。
　　罗腾堡是我所见过的最具想像力的城市。它是中世纪和现代的一种融合，人们似乎仍然使用公共烤炉,因为他们在街上扛着巨大的糕饼平底锅。这是一座小镇，一半乡村一半城市,只有两条主要大街。
　　晚上步行前往登特瓦格。它有一座几英里长的桥,只有一座正面有一个门道的叫作圣彼德和圣保罗的教堂,真是一个风景如画的村庄。就在下山之前,人们可以看到壮美的日落，有时穿过绿色的树林。爬上罗腾堡时，又可以听到犬吠声声，头饰叮当和流水潺潺。有一片叫做伯格特的台地，轮廓看上去如此轻盈而且虚幻,就象是一场梦。这种场景太棒了。
　　6月26日,几乎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参观了市政厅和大教堂,路德的斗室,还有克拉梅布吕克。
　　大教堂是德国最好的，外表上看去(从远处)甚至比科隆的还要好,风格上极其垂直高耸。它在后面同样也有一个很大的开敞空间,可以从远处看到。它的行进路线很棒,是一些飞起来的踏步。内部则充满了巴洛克纪念物，中庭与边廊同样宽，3等分,或者中庭甚至比边廊还要窄。玻璃很糟,内庭则相当好。唱诗席被屏蔽起来。而且对于教堂缺乏进深,因为这是由比例所带来的方正效果。
　　圣·施蒂文离教堂很近，它的钟塔构成了一个假立面,因为屋顶与它们分离开来。屋面铺设红瓦看上去像一座大型私人住宅,色彩非常丰富，轮廓非常美丽。没有进去。
　　圣马丁·施蒂特是一座新教堂(重建),路德的斗室看上去很旧,它也许是一个假的，还有烧过的圣经。这就是爱尔福特所拥百的。
　　魏玛完全是19世纪的,雨中漫步于花园中,参观了哥德的夏季住宅,莎士比亚纪念碑,然后前往尼采故居。陈列室在一楼。尼采的妹妹住在楼上，房间刚刚整修过，还有一些新书，包括斯宾格勒的”衰落”。挂满了肖像,还有胸像,斯宾格勒是房东的一位朋友。并经常光临，他的肖像挂在墙上。尼采从1 897年到1 900年住在这儿,直到去世。
　　参观李斯特故居,他的床,书房,肖像,胸像，以及手稿。李斯特年轻时很像查尔斯·狄更斯,而晚年时他看上去有些古怪。
　　参观了哥德故居，比美因河法兰克福的故居要大，装饰味更浓。自然历史的藏品非常多，物理实验室看上去很新。我相信这里每年都在进行扩张。他的卧室看上去比较简陋,只有一扇面对花园的小窗。他去世于床边的坐椅上。
　　席勒故居没有哥德故居宽敞。它有很多胸像和肖像，也有诗人带有书桌的卧室。
　　档案中有信件和书籍,哥德的《浮土德》写作于此，还有许多哥德、席勒等人之间的信件，卡利勒、比罗伊斯写给哥德的信,贝多芬写给哥德的信,哥德以多种语言写的日记和著作。
　　参观了剧院广场的外观。并参观了冯·施坦因的故居。
　　6月30日，大约早晨10点钟前往马格德堡。参观了大教堂，没什么意思。立面还可以，但它是一个非常假的正立面，中央山墙矗立在中庭顶棚的上面，而2座钟塔的后面没有任何东西。
　　展览中心很有意思。参观了市政厅的室内,这是用于交响乐的观众厅。乐器屏风是由覆以蓝色天鹅绒加上红色的竖向格栅所构成。室内由水平的木件所构成,窗户由浮雕玻璃所组成，并且很重。灯光的排列很有意味。色彩配置很有效果,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现代室内。
　　7月13日,中年抵达布拉格。莫扎特故居坐落于城市的西郊。带有一个花园,相当零乱。故居没有什么使人感兴趣的东西,除了在1787－1791年期间,莫扎特作为杜歇的客人曾居住在这儿。
　　有一片用于体育场的场地，但是没有建造。
　　靠近卡尔大桥附近有许多有意思的地方,如市政厅和桥头堡,就象沃尔茨堡，很入画。
　　布拉格的色彩相当灰暗，在一座花园里，红花看上去格外的红,因为背景是如此的暗淡。现代建筑缺乏修饰,Y,O,C,A相当不错。
　　波希米亚的生活相当便宜,食物似乎比德国的要便宜。
　　在一座新的德国剧院看了贝加。音乐有点像爵士音乐,好听的爵士。我怀疑音乐家是一个堕落的家伙，站票只需4克朗。
　　7月30日，伯尔尼因其无数的喷泉而闻名。但是苏黎世也有很多。伯尔尼一个好的方面,就是在所有主要大街上都有带顶的人行道和楼梯,这是一项传统事物，但是现代建筑师所梦想的未来大都市都有它。
　　由于云雾，从平台上看不太清楚伯尔尼的阿尔卑斯山，因此也看不到“阿尔卑斯神光”,它必须在晴朗的夜晚才能看到。
　　下年2：OO到达朗尚。
　　一直到伯尔尼,人们都讲德语，而从伯尔尼开始,他们开始讲法语，火车上的语言也随之改变。
　　参观了市政厅,由于彩绘过的飞檐而特别显眼。由维勒特·杜德克所整修的大教堂在瑞士是最好的哥特建筑,并且比在德国的任何一座教堂都要好。钟塔里较为单调，有一道脊。但是主门廊却很棒。
　　室内由于简洁而显得壮丽，玫瑰窗使人想起夏特尔的圣尚皮勒。玻璃很少,但是它们都很灿烂。细部和比例都很棒,由于它有一点儿粗短,比任何气势逼人的高拔要好(因为它紧缩宽度来体现高度来进行误导,因而是虚假的),它是宽敞的，使人感受到空间。
　　参观了尚杜。棒极了，因为它将砖与石很好地结合到一起，精细柔美的红砖。
　　它比较低矮而且庞大。
　　下山去看湖,比所有其他的瑞士漂泊要好,帆船、天鹅还有阳光点缀着湖面。画了一张帆船的速写。
　　乘火车前往蒙杜。我一到那儿,就乘着夜色前往参观奇隆城堡，它看上去很壮丽。当你接近它时,变得越来越大。明天早晨必须去那儿。画了一些速写并拍了一些照片。它在今晚必定就像“死亡之岛”，很令人浮想联翩。空气很清新，天鹅在水中游泳，并经常潜下去。
　　我喜欢听法语,在伯尔尼,人们既说德语也说法语。但是在洛桑和蒙杜。他们只讲法语，这使我的耳朵很舒服。也可以看到更多漂亮的妇女。
　　餐饮在某种程度上也更加法国化了。
　　8月3日,早晨前往城堡参观美术馆,那里最好的东西是莱昂纳多所绘制的天花。人们可以想到的最原创的东西。被拱券所打断的吊顶被处理成一种覆盖的绿叶圆顶，在四边则饰以蓝色和金色的叶片,而棕色的树枝则蜿蜒而下到达檐口。它非常丰富而且简洁,并且给人平和的视觉效果。墙面被覆以红色的丝绸，座位上则是深棕色的木板。地板又是另一种精彩的设计。黑白大理石按照最有趣的纹理进行构成。整个概念几乎是现代的。
　　那里有一组中国的收藏品(明代和康熙的)，还有一些日本艺术品。
　　布雷拉的美术馆非常棒，可以与德累斯顿和慕尼黑的美术馆相媲美。它拥有拉斐尔的“处女的感知”,我没有看到提香的画作。
　　8月5日，起得很早(4：45)，赶5 25前往比萨的火车。9：15到达。前往河边,画了魁尔法门。参观了圣保罗。它有一个模仿杜安诺的立面,在教堂边有一个台阶走下去到河岸,在那里，垃圾的味道令人难以忍受,而我就是在那儿画的速写。
　　斯皮拉的圣玛丽亚有一个奇怪的哥特立面,带有高耸的构图,而且是我所见过的最小的教堂。
　　参观了大学。它有一个非常古典的立面。圣·弗雷迪亚诺在内部有古老的柱子。奥古斯蒂尼府邸是威尼斯风格的，圣卡特林纳里面有很漂亮的玻璃窗,比例给人的感觉几乎是现代的，也是水平的蓝色线条，令人想起现代主义风格。漆成黑木的天花(蓝色花纹),很漂亮。
　　8月7日,早晨爬上了穹顶，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天花上的浮雕。内侧的穹顶跟随着外侧穹顶的轮廓。穹窿顶塔大理石的细部非常精美,从那里看出去的整个佛罗伦萨的景色美极了。这非常不同于在伦敦从圣堡罗穹顶上所获得的景观，在那里人们只能看到烟雾和丑陋平庸的建筑,在这里,房屋、教堂以及柏树在你眼前盛开。
　　在圣米歇尔有一个非常富丽堂皇的哥特式的一层楼，壁龛里放满了雕像(户外)，室内则不够精彩。
　　圣克罗斯有米开朗琪罗特点，由乔托在小礼拜堂创作的壁画很漂亮。
　　布纳诺蒂住宅有着精美的室内,而且美术馆也还可以,尽管内容不是太多。
　　新圣玛丽亚内部有着不均等的分隔,参观了在西班牙小教堂中的浮雕。
　　s月8日。威尼斯下雨。
　　参观了圣马可的室内，第一印象是它很宏大,有如此之多的色彩以及如此丰富的壁画，这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教堂。
　　内部的马赛克很宏伟(从画廊看过去)，其氛围如同教堂那样好，地板非常古旧,并且可以看到山岳与河谷。
　　参观了道奇宫的室内,非常棒的室内，它的禁闭室让我想起了奇隆，只是在尺度上这个更大一些。在叹息桥的里面走了圈。
　　美术学院有提香的收藏作品。但是其他的则都是垃圾。提香的《处女的梦想》据说就在这里,我找不到，但是这里有很多提香的作品。
　　8月19日。早晨11点钟到达莫斯科,约翰·威利斯在火车站接，我们在火车站(亚历山大)停留了很长时间，也许等那个哑巴处理完那些遗失了行李票的人。(那个女孩是与威利斯同一个公司同事的女儿)最终威利斯将我带到他的公寓,在那里冲了个淋浴(冷的)。并吃了他妻子准备的一顿牛排晚餐。
　　我们前往克里姆林宫。另一个人陪同。他出生于保加利亚，现在是一名美国人,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他说俄语,并且很熟悉莫斯科。
　　克里姆林宫非常漂亮,有许多塔楼、城门和城墙,同时它也色彩缤纷。红场正在重新铺装，完成后，它将成为世界上最激动人心的地方，列宁墓被封闭起来，似乎正在按照原设计用黑色和红色花岗岩进行重修。我们未能来得及申请进入克里姆林宫。
　　圣巴西尔是一座奇特的教堂,它有10个单元,并且每个单元向上形成一座塔。从平面上看不出真正的建筑,它似乎充满了黑暗的通道和小礼拜堂。做工非常廉价,而且细部已经腐朽。但是外观却还是完美无缺的漂亮。人们并不表达崇敬之意，他们仍然戴着帽子，而且完全可以触摸任何东西。在一个礼拜堂中坐着两名老妇人,禁止参观者去碰古老的灯。
　　这只是显示出俄国人对物理学是多么无知，他们将一个玻璃栏杆放在拱顶上(它将开裂得更厉害)两端是巴黎的石膏!当然石膏破裂，而玻璃完好无损。
　　莫斯科的烟尘在欧洲是最严重的,还有我所感受到的排水沟也是最糟糕的,我确实看到有人很舒适地躺在排水沟中。俄国人对变革思之甚少,任何事情都可以隔离改革一夜之间遭到改变，街道名称、博物馆和建筑,如果街道由于某个凸出的建筑而弯曲,那么这个凸出建筑就会被拆平。不管它是什么建筑。
　　他们买最好的机器，人们会疑问他们从哪儿弄到钱。就是通过出口，全体人民被灌以工业化思想。那就是他们的宗教,没有广告,没有推销员,但是人们可以看到宣传工业化的漂亮广告。
　　路过托尔斯泰故居,现在是纪念馆。但是没有时间进去,托尔斯泰伯爵夫人是一位中产阶级,但是他们让她住在博物馆中。
　　莫斯科的住房问题是尖锐的。城市只能容纳1百万人,但是现在有3百万人,他们每周工作5天,每天五分之一的人口是在假期。人们缺乏礼貌,他们为任何事情排队——烟草、食品,甚至为了去世。用来医治病人的医院很匮乏。
　　(杨永生 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