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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安德鲁品读大剧院

建筑创作

  附个人简介
  
  保罗·安德鲁是法兰西建筑科学院院士,生于1938年先后毕业于巴黎国立综合工科学校道路桥梁学院和巴黎国立美术学院这3所学校都是法国首屈一指的专业学院。安德鲁30岁时获得国家建筑师资格此后直在巴黎机场公司工作。多年来安德鲁曾荣获许多国际建筑大奖,他的作品遍布世界各国,与人合作的法国巴黎新凯旋门德方斯的大拱门 日本大阪海洋博物馆英法海底隧道法方终点站、中国广州新体育馆……此外还有他的代表性作品世界多个飞机场:巴黎戴高乐机场 印度尼西亚雅加达机场埃及开罗机场、坦桑尼亚达累斯萨拉姆机场日本大阪关西机场文莱机场中国三亚机场以及上海浦东新机场等等。
  1998年4月,安德鲁参加了中国国家大剧院的设计竞赛经过两轮竞赛三次修改历时1年4个月,他的“巨蛋”方案在来自10个国家36个设计单位的69个方案中拨得头筹,终获首肯1999年7月获选为国家大剧院的建设方案。
  作者:王雯淼《建筑创作》杂志社记者
  翻译:许松华,《建筑创作》杂志社国际部主管
  摄影:刘锦标,《建筑创作》杂志社摄影师
  
  在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里有不少人会碰见一个外国老头儿,一路小跑儿地前行到设计楼,从花白的头发看,年纪并不轻,却充满活力,也许从他高挺的鼻梁、略显消瘦的身躯、一头标志性的向后卷曲的头发,你会猜测到是安德鲁。但是,只身一人,没有任何助理、翻译陪同,只是一个人乘坐出租车来来回回,似乎对于一个世界知名建筑师,排场不够。不过,这确实是安德鲁,他说,喜欢这种随意的生活,简单而快乐。
  基本每月都会穿行一次BIAD的法国建筑师保罗安德鲁,在接到《建筑创作》杂志采访邀请后的一个月,当他再次从法国飞赴北京时走进了我们的主编办公室,欣然接受采访。同每次一样,仍是独自一人,坐下后,没有宾客间的过多寒暄,倒像是老朋友一样,迅速和主编、记者、翻译、摄影师们打成一片,几乎都不用预热。当时已是晚上六点,因为行程十分紧凑,安德鲁还未进晚餐,刚进屋的他略显疲惫,不过一聊起来,立刻变得神采奕奕,不时品尝几块为他准备的点心和咖啡,采访在轻松随意中开始。
  
  安德鲁告诉我们,他的新书将在今年10月于法国正式出版,这本书由他本人撰写,描写的是他建筑生涯中的一些经历,“像小说一样好看”,安德鲁像个孩子一样奋地形容到,这本书同时还将译成中文在国内发行。
  
  品读大剧院
  
  巨大的绿色公园内,一泓碧水环绕着椭圆型的银色大剧院,钛金属板和玻璃制成的外壳与昼夜的光芒交相辉映,色调变幻莫测。建筑物在水面的倒影构成了大剧院的外部景观,观众将从水下通道进入其中。从远处眺望,水波中的倒影给人以梦幻般的感觉,弧线型的中央玻璃天篷像是打开的幕布,显露出内部金碧辉煌的歌剧厅和色调如古乐器般深沉的漆木饰空间。这个建筑物和地面不相连接,它就像是横空出世、浮出蓝色水面的一颗珍珠,它是北京城市中的一个花园,这便是这位谈吐文雅、气质浪漫的法国人为我们勾勒出的国家大剧院。
  中国人知道安德鲁的名字,多是通过他带给我们的极富争议话题的国家大剧院。不管被称为“水煮蛋”或是其他不得不承认,他吸引了中国及世界的目光。安德鲁在采访中 自己拿起画笔,勾勒出了他心中的国家大剧院,同时,在画出一道道线条时,对他的创作思想进行了解读。
  “这是一座由剧院组成的小城市,镶嵌在北京的中心。它不仅是一座建筑,也是一道风景。”安德鲁拿起笔,首先画的不是椭圆的剧院外观,而是一片水,足见他对这个创意的偏爱。“这片水域让大剧院成了一个美丽的小岛。剧院外环湖,是对广场景色的补充,可以起到改变人们生活环境和景色的作用。这片水域的设计借鉴了北京的护城河,从空中看北京,紫禁城是被一个护城河围住的,不远处又有北海和中南海,围绕大剧院的小湖正是这片水域的恰当延伸,让北京城的中心更加有生气。”而水域周围的草地和绿树,则出于建筑和背景的和谐相处的考虑。大剧院的水下入口,是安德鲁的得意之作,也是设计中的重要部分。安德鲁说,我要让人们有这样的感觉:首先,要让人们有进入到这个“壳”里去发现什么的愿望,而当你从水下进入这一艺术殿堂的时候,你马上就明白了,这与你去购物中心不一样,与你去参观历史古迹也不同,这里全改变了,你的精神要有所变化,你要有一些新鲜的感觉。这是一个有梦幻色彩的地方,你应该为此有所改变。而通过这样一个抽象的、简单的、梦一样的入口,进入到大剧院里面之后,又应该让人感到生命、活力、丰富和魅力无穷。还有,大剧院应该是人们常来常往的地方,不一定每次都是为了来看戏或听音乐会,也应该是一个值得参观的地方。
  在安德鲁勾勒的图画中,国家大剧院是一个城市,它不仅外表很美,而且内部功能齐全。这里有许多街区,可以听音乐,可以散步,有展览,还有其他商业、文化设施。就是不看表演,到这里来散步、参观访问,也是一种美的享受。
  
  和谐对话
  
  对于安德鲁设计的国家大剧院,争论之一就是无法与周围环境协调。对此,安德鲁曾表示过,国家大剧院的地点决定了它的象征意义,旁边是象征国家最高权力的人民大会堂,因此大剧院应该成为文化的代表,并且是中国新世纪的建筑,它需要有完备的社会功能,同时外观要吸引人有文化感,有历史感。这也是安德鲁在设计时所坚守的几点。
  安德鲁在画图时就已经对这个问题做了解答,它指着环绕剧院的人工湖说“你看,国家大剧院和它对面的天安门城楼是有呼应的,天安门可以在水中映出影子,而且大剧院光滑的外表也可以反射到天安门。他们是交互融合的。”
  安德鲁说起了20多年前第一次来北京的情景,当时他和贝聿铭、张开济曾在天安门广场一起合影留念。对于北京,安德鲁也有一份特殊的情感,尤其是每次经过长安街看到人民大会堂、天安门、英雄纪念碑,就像北京人一样,每天都路过,怎能对它们不喜欢、没有感情呢。
  而对于大剧院是否与周围环境和谐,安德鲁认为,尊重周围环境并不等于复制周围建筑,而是把不同建筑放在一个地方,产生一种呼应。安德鲁说,与周围建筑联系对话有多种方式,形式上的简单模仿是最初级的,功能不同、本质不同、时代不同的建筑无法用“表面看上去类似”来协调。就像两个人谈话,一个人正在说想法,若另一个人附和,是没有意义的,在尊重的态度上亮出不同的观点,才能达到真正意义的对话。
  安德鲁一直对自己的设计方案表现得非常自信,他曾说过:“我相信,当国家大剧院建成,人们徜徉其间时,多数人都会喜欢我的设计。在成为一个看得见、进得去的建筑之前,人们很难想象它的美丽。但一旦它建成,人们就会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设计,而不是那样设计。
  在2007年4月5日于北京市规划设计展览馆举行的“法国视觉·当代城市与建筑艺术展”开幕式上安德鲁作为嘉宾出席。当时,他曾说过有很多人说国家大剧院是浪费钱,但是,大家应该想想,这个建筑是做什么用,为谁而用。它是国家服务于人民的设施,不是建筑师实现理想的工具,是为满足人民精神生活需求而建造。安德鲁还表示过,“至于中国该不该建国家大剧院,其实,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个国家的大剧院、大教堂是在这个国家最富有和强盛的时候建的。恰恰相反,很多重要建筑都是一个国家在追求国家强大的时候建成的。”
  
  文化共融
  
  对于安德鲁的指责似乎有一点是针对他对中国文化缺乏了解,因此无法做到共融。安德鲁告诉记者,他在法国时就看过老舍的一些小说,对北京文化早有了解。“我对中国文化恐怕永远也不敢说懂了。我曾读过老舍的一本书,讲他在英国伦敦和在北京的生活。我头脑中一直留下了书中描绘的一幅北京人的生活场景人们安逸地生活着,天上鸟儿在飞,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这场景很传统,但其实也非常现代。”
  安德鲁认为,建筑艺术与其他艺术一样,有许多是跨越国界的、全人类的东西。每个国家的建筑都要从其他国家的建筑艺术中学习、借鉴,自己的艺术也会为别的国家所借鉴。他曾说过,“中国国家大剧院将是一个中国的建筑,一个中国人享用的文化设施,这是毫无疑问的。至于它的设计者是哪国人,根本无关紧要。前不久奥运会期间,悉尼歌剧院的画面几乎天天都在电视上出现。有人提到它的设计者是个丹麦人吗?没有。这是悉尼的象征、澳大利亚的标志,有谁在乎它的设计师是谁呢?”
  
  众所周知,100多年前,当建筑师埃菲尔设计的铁塔刚建成时犹如一个钢铁怪物,沉甸甸地压在法国人的心上,几十年前的蓬皮杜艺术中心剪彩时,被设计师特别设计在建筑外表的横七竖八、纵横交错的管道让前来参观的人们惊呼“工程还没完工!”,而一旦知道这就是已建成的艺术中心时,几乎没人敢叫好,几年前的卢浮宫入口改造工程,当贝聿铭拿出透明金字塔方案时,瞠目结舌者有之,大声反对者有之。更有甚者,认为设计师的设计完全破坏了法国人为之骄傲的卢浮宫的整体风格,而现在埃菲尔铁塔作为法国和巴黎的主要象征之一,每年接待数千万参观者,成为巴黎旅游的必经之地;蓬皮杜艺术中心现在不仅是巴黎人读书、学习、观摩当代艺术的殿堂,也是旅游者不可忽略的项目,哪怕不进去参观,只是在这幢“还没完工”的建筑前,和各式各样的街头艺术家们合个影也好;卢浮宫前的透明金字塔入口,当人们在门前排着队伍,缓缓通过地下大厅进入卢浮宫参观的时候 无不慨叹设计者的匠心独运:金字塔入口和其地下大厅,不仅避免了卢浮宫门前总是人头攒动的噪杂,大小几座透明的金字塔本身也成为卢浮宫风景的一部分……
  “建筑师也不可能在对某国的文化真正懂了之后才去那里设计、工作。即使对法国文化,我也不敢说我已经懂了。建筑艺术也像文学、音乐等艺术一样,首先是一种创作、创新、复制、抄袭、模仿都不是建筑师应该做的,那是工匠做的。而艺术创作没有、也不应该有任何国界。”安德鲁说。
  
  后记
  
  2007年9月25日,中秋之夜,国家大剧院进行首场试演,上演中国经典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演出结束后受到各方好评。保罗·安德鲁为了这一天专程赴京观看首演,他说,国家大剧院是他这一生最骄傲的作品 无论从意义还是价值考量,都是绝对的“ToP 1”。自信满满的安德鲁从各界的好评上又找到了坦然面对此前外界质疑的理由。他在演出结束后的采访中,对于造型前卫、充满未来感的大剧院外观被指与四周建筑群风格不符,他说风格相符并不等于趋同,大剧院的设计充分考虑了与周边的和谐高度不超越、形体简化修饰,像一座柔和的圆形小山盘旋于地平面之上,只会把旁边人民大会堂的美显出来,又不压抑其光辉。中国国家大剧院要表达的,就是内在的活力,是在外部宁静笼罩下的内部生机。一个简单的‘蛋壳’,里面孕育着生命。这就是我的设计灵魂外壳、生命和开放。”
  在与安德鲁短暂的接触中,这位年近70的白发老外绝对不能被称作“老人”,他睿智、沉着、思想敏捷、透着年轻人的活力,即使是疲惫的时候,也时常运用面部的表情丰富让气氛轻松。面对质疑,他云淡风轻,我行我素。如果一个人的成功需要对自己执着与坚信,那么安德鲁也许注定是个成功的建筑师。
  在中国,长城、故宫、颐和园伴随着源远流长的中国历史被世人认同与赞叹,在世界上,卢浮宫改造、埃菲尔铁塔、悉尼歌剧院无一不是在质疑声中蜚声世界。一个人,一个作品,一个建筑,都需融入一个时代的洪流中被考量,最终或褒或贬,需要时间的考验。我们无法预知国家大剧院未来会如何,但至少它带给我们一丝清新的空气,每当经过长安街,总有这么一个建筑,能让我们不自觉地望出窗外,或驻足停步,下意识地看一看它,知道这是我们中国的建筑,盖在我们的土地上,这就足够了,不管它是被谁而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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