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像空间的营造:地铁车站空间设计手法初探

建筑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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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站“小宇宙”
　　
　　车站大到火车站，小到地铁站，汽车站，总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人们或三三两两，或独行的来来往往、行路匆匆。车站内人与人之间擦肩而过，短促停留后又消失向各自的目的地去。
　　车站的这种特殊感觉与“移动”“旅行”有着密切关联，从一个地点向另一个地点，从过去到未来，从身边的世界到遥远的世界……大型车站意味着“未知的地方”以及随之而来的兴奋和不安。城市中随处可见的地铁站、汽车站则连通着每日周而复始的“小旅行”，工作——回家，出游——回家。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车站又散开，你是刚刚到站还是要离开，是在等人还是在换车，车站永远是通过点而不是终点。在繁华的城市中，车站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小宇宙”散发着自己特有的磁场。
　　无论是向未知远方的出行、周末休闲，还是日常的上班出行，车站总是伴随着人们，像日月星辰般平常而自然，承载着都市过客的期望与梦想、孤独与悲欢。每次设计车站，我总会有一种期待，希望设计出的车站能够传达出上述的氛围。
　　在北京地铁10号线的金台夕照站和亦庄线的次渠站，由于地点的特殊性使我尝试着让想象转化为具体空间。
　　
　　金台夕照站
　　
　　金台夕照站是北京地铁10号线在CBD地区的车站，位于东三环路与光华路的丁字路口，站体深埋在三环路地下约6m深处，东侧出口位于新建央视大楼的脚下，并有预留通道直达央视大楼地下层，以方便在这里日夜工作的央视工作人员，西侧出口上来便是财富中心的1期和ll期办公楼群。
　　CBD是北京最现代的区域之一，是北京这个古老城市快速进入现代化的里程碑式存在，而央视大楼有如里程碑中的里程碑，强大而有力、触目惊心。符合人们心目中对标志性建筑的所有期望。
　　相对于地上各种高大凸显的办公楼，地铁车站是一个内向环境，一个没有外形的建筑。而作为大众交通工具，地铁车站人人都可以进入，是公众性极强、使用频繁的城市公共空间。金台夕照站每日乘车客流量近2万人，对于区域的辐射力和影响力并不亚于任何办公大楼。
　　
　　能量表达：沸腾的水分子
　　
　　对于地铁车站这样一个没有外形的公共空间，通常意义我们在建筑造型上所寄托的社会意识，表现手法往往显得不恰当。那么地铁车站就应该在满足了交通上的安全。快捷、舒适等功能要求之外成为没有性格的城市空间吗?如果不是，那么它要表达什么，使用什么手法?
　　乘坐地铁我往往觉得是很需要能量的事情，在城市的其他地方很难找到像地铁站这样汇聚了巨大能量，并且是移动能量的地方，这种能量来自于每一个到地铁站的人，每一个行路匆匆的生命体，地铁承载着这些能量，把它们移动到各自需要地方。北京的地铁网每天进行着600多万人巨大的能量移动与转换，城市的存在与能量移动密切关联。观察地球上的大城市，很有意思的是极具活力的城市往往都伴有复杂交错的地铁线和扩散发达的地下空间网络。人们用自己的热情和能量打开地下空间的大门，如梦幻般地创造着，在原本黑暗潮湿的地下拓展自己的生存环境。
　　这里我找到了表达车站氛围的语言内敛、充满能量、梦幻般的地方。
　　金台夕照站地下隧道拱形曲线正适用于表达内向感，问题是能量感的表达，我使用了一直吸引我的水分子抽象图形，水分子在冰冷时是稳定的几何状态，加热后随着温度的增加渐渐移动起来，随温度的上升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开始互相撞击，呈现非常活泼的状态，饱含热能、光芒四射。当这种分子状态用大大小小的圆形图像抽象出来后，很容易联想到人来人往的涌动场面，最终，金台夕照站的站厅依托土建隧道的原貌，形成墙顶一体的大曲面拱形空间，以表达车站流畅，舒展的特征。在由金属板构成的白色背景下，圆形灯具、通风口的布局创造出独特的空间体验+象征着CBD都市的能量与活力，散逸布置的大大小小的圆圈像是浮游在空气里，也暗示着信息社会的扩散性和多元化的特质。在色彩选择上，出于水分子吸收热能后的活泼状态的创意初衷，选择部分直径较小的圆形喷涂上橙红色。这一决定使由圆点构成的图像空间更加富有表情和感染力，在历史典故的层面上，也与“金台夕照”这个传说中的燕京八景之一的车站名称巧妙契合。
　　地铁到达的站台层墙面使用的背景是黑色，考虑到地铁在隧道内的行驶过程中，始终是在黑色的背景下，到达站台开始减速后，黑色背景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圆形，随着列车的移动上下跳跃，呈现出由图像所创造出的梦幻般效果，给乘客留下鲜明的瞬间印象。
　　
　　次渠站
　　
　　次渠站是北京亦庄线14个车站之一，位于北京亦庄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新区规划核心，与临近的亦庄火车站站共同构成未来的“两站一街”核心区，形成科技、商贸、交通的综合中心，是亦庄经济技术开发区从产业新城向综合新城发展的重要标志。
　　目前车站的地面正在逐步建设规划的城市基础设施，次渠站位于新城重要的十字路口地下，与将来的地下商业、办公空间直接联通。实现由轨道交通先行带动新城发展建设的开发模式。
　　与金台夕照站地面高楼林立的CBD景象不同，次渠地面仍是零散的村镇，次渠站像是为“未来之城”先行植入的“起搏器”，静静地、蓄势待发，等待着从车站带动整条街道，进而启动一个区域的活力。
　　
　　静与动：水波荡漾
　　
　　据记载次渠在清代时是京郊的水乡，渠道纵横，荷叶飘香。现状干涩的土地历史上可能潜在水面下，承载渠水的流淌，映射水面的波光荡漾。这种土地在深层对水的记忆与地铁车站面向未来生活的强行介入形成一种鲜明的“静与动”之对话。
　　水底与未来都市的“起搏器”：静静的荡漾与都市的繁华百态，一切都在流动中一切都在变化中，“水底波光”最终成为营造次渠站空间氛围的主题。
　　“水波”通过吊顶上连续渐变的金属垂片营造，由于车站的高度有限，金属板的曲线变截面必须控制在600mm之内变化，通过对站内交通人流的分析，在乘客的行走集中区域达到曲线的高点，在上下楼梯的空间转换处设定曲线的低点，同时波纹要与墙面的纹理形成很好的连接，使空间内部整体统一在波纹中。这个推敲过程主要通过计算机的三维模拟和工作模型完成。为了营造光影的穿梭效果。吊顶和墙面的铝板选择了同样的穿孔孔径和孔隙率，使铝板在散点布置的日光灯照射下产生出细腻丰富的表情，让坚硬冰冷的金属板展现出柔美的一面。
　　孔径和孔隙率的设定对于“水底波光”的效果达成至关重要，同时也影响铝板的性能发挥。第一轮与厂家研制的曲线板，由于孔隙过大，虽然达到了减少重量的要求，但容易变形，且细腻感欠佳。在经过几轮的设定和研制后，才找到功能和效果的最佳结合方案。
　　进入次渠站的第一感觉是曲面水波创造出的整体静寂与神秘，进而会感到安静里面的流淌、涌动，伴随着隧道中传来的列车声音，像是预示着一场变革的到来。
　　
　　图像空间的可能性
　　
　　工业化时代，人们将机器抬上圣坛，科学万能论和随之而来的机器美学成为二十世纪的思想主流，像制造机器一样的制造我们的生活环境，去除一切多余要素，运用最简单直接的几何形体，遵循明确的功能定义，创造出有力，明快的造型与空间，成为工业时代建筑空间的一大特征。
　　时代发展至信息社会后，工业社会原本明确、直接的因果关系开始变得模糊、暧昧，社会生活与人的交流方式也由于互联网络的普及变得更加复杂多样，原本直线型的因果二元论已经不能表述信息时代的特质，以数字传播为手段的资金流动，信息流动、知识流动会在瞬间影响人们的生活，就像小小的流感病菌，虽不可视、看似弱小，但却具有强大的能量与爆发力。这种不确定性和关联性反映出信息社会的特征，而如何抽象这种时代的特质并加以场景的表达我认为正是建筑师要面对的命题。
　　从水分子图像中所感受到的能量与活力，从水波荡漾中捕捉的跃动与静寂使我发现在地铁车站中表达图像美学的可能性。这些图像并不是单纯投影地上常见的景象，而是将更加内在的世界呈现在日常车站中，映射现代大都市的移动性特质，烘托车站“小宇宙”的特殊氛围，使人们产生曾似相识的场景体验感，并在行路匆匆的移动中感受一丝惬意。
　　
　　作者：刘弘，AA，都市建筑设计主持建筑师
　　收稿日期2011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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