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
- 加入书签
浅析《老人与海》中译本
摘要:《老人与海》是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的畅销作品。该作品一经出版,最早便由张爱玲女士在香港一家出版社出版了首个中文译本。之后吴劳和余光中也相继推出了各自的中文译本。通过对比这三个译本,不难发现三位译者所采取的翻译策略和方法,以及对原文的理解上各有千秋,对此笔者颇有感触。因此,本文将就译者的主体性、翻译的忠实性和翻译策略的选择等几方面各个译本的优点和不足之处做简要点评。
关键词:翻译策略和方法;《老人与海》译本比较;译者的主体性;冰山理论
翻译活动具有主观性。不同的译者对原文原作的理解上有很大的差别。因此我们要从宏观层面分析比较译本的不同风格,从微观层面比较三大译者遣词造句上的不同。海明威采用了独特的“电报式”写作风格,行文简单流畅,字句通俗易懂,并首次将“冰山理论”运用到小说中,造就了《老人与海》这一世界性的文学佳作,屹立于世界文坛。自张爱玲首次在香港发布《老人与海》译本以来,陆续参与翻译工作的译者数量众多,在整个外国文学翻译史长河中,都颇为壮观。它在中国译介的盛况,折射出海明威的作品在国际范围的持久魅力,对中外文学作品的传播和交流发挥了尤为重要的作。本文以三个著名的平行译本为语料,进行多视角对比分析,考察三个版本之间的异同。这三个译本分别为张爱玲(1955)、吴劳(1987)及余光中(1957 和 2010)。通过对比,我们会发现三位译者对海明威的“冰山理论”的理解有所不同,从而影响了他们的翻译风格,导致译本风格不同;在用词造句上,也各有所倾,我们都知道严复的“信、达、雅”,要求原文尽量忠实原文,意思表达清晰,最后译文形式优雅美观;但在三位的译本中,翻译的忠实性体现的程度不一。由于三位译者有着不同的经历,处于不同的时代背景,在译者主体性方面来看,也会对译本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下面我们将从几个方面对三个译本进行对比,考察不同视角下的《老人与海》。
一、译本中海明威笔下的“冰山理论”的体现
海明威的一生是具有戏剧化和传奇色彩的一生,这都源自于他特殊且丰富的人生经历。其感情的细腻和敏感使他明显地区别于同时代的其他作者,造就了其独特的风格。其中将“冰川理论”首次运用于创作上,给世界文学注入了新鲜元素。海明威的“冰山理论”最早出现于一部斗牛的专著《午后之死》中,并在之后的其他创作中不断完善,并得到世人的关注。海明威的“冰山理论”是指一部作品就宛如一座冰川,露在外面的八分之一是作者创作的成果,而深藏在下面的八分之七则需要读者自行体会、感悟。根据海明威的意思,我们可以把“冰山理论”理解为作者希望与读者达成一种共鸣,达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作者试图用最简洁、简单的文字,勾勒绘画创造出生动鲜明的形象,把自己对作品的深刻感知最大程度地埋在作品背后,希望读者通过自己阅读,深究作品背后的那宏伟纷繁的七分含义。在笔者看来,翻译《老人与海》的时候,若要将“冰山理论”表达出来,那就要符合忠实原则,尽可能地贴近原文的简洁,让读者在读译本的时候也能通过译文理解海明威的用意,体会文字背后强烈的情感色彩。在这一方面,我们通过对比三位译者的译文就可以看出他们对这一理论的理解差异。
例一:It looked like the flag of permanent defeat. They were the same color as the sea and were cheerful and undefeated.
余译:就像是一面长败之旗,他的眼睛跟海水一样颜色,活泼而坚定。
吴译:它们像海水一般蓝,显得喜洋洋而不服输。
张译:眼睛和海一个颜色,很愉快,没有战败过。
老人与海的故事是一曲颂歌,歌颂的是一种不服输不屈服、永不言败的精神,强调在挫折面前要不屈不挠。例一中用了两个反义词“defeat”“undefeated”构成了一个二元对立的画面,而这种对立在书里无处不在。老人尽管一贫如洗,外表平凡,尽显失败者的面貌,但是他精神却是永不言败、不可战败的。所以在翻译这句话的时候,应该体会到背后的内涵,在译文中也应将这种强烈对比表现出来。但在余光中的译本中,原来的那种强烈对比感黯然失色。吴劳的译本相对来说更易接受,虽然用“喜洋洋”来修饰海水有些差人强意,但看得出译者是在尽力地体现“冰山理论”,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字里行间又能透漏出句子背后更深层的意思。张爱玲的译本显得多少有点生硬,前后两句话的逻辑连接不上,因为前一句说眼睛和海水颜色一样,后一句又说很愉快,明显前后逻辑连接不上。倒是“没有战败过”能体现老人的不认输不屈服的精神,可整个译文并不通顺,读起来难免有些牵强。三位译者都考虑到了要尽量忠实于原文,但是对“冰山理论”的理解程度不一,导致译文的质量有所出入。他们通过对原文句子的理解不一,所以在翻译的时候也体现了他们对文本的理解差异。
二、译本中译者主体性的体现
译者在文化传播交流中居于重要地位,尤其是在文学作品的交流中。翻译也是一种文化交流活动。从古自今,各国文化之间的交流离不开译者,但译者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文学界争论不休的话题。上海外国语大学的查明建教授认为:“翻译是两种文化遇合际会的重要场所,因此翻译活动就是两种文化的协商过程。”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甚至可以说译者是沟通两种不同文化的桥梁。译者的文化身份和受教育程度以及受到何种教育和文化都不可避免地会体现在他所选择的翻译策略方法等方面。也就是说,译者主观意识形态的不同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翻译作品。而关于三位大家的译本,我们可以很明显地在张爱玲的译本中体会到“女性主义”的色彩。张爱玲翻译《老人与海》的时候常用一些女性专用词汇,除了“渐渐”“慢慢”等叠词和反问句等特殊句式外,还用了“温柔”“轻柔”等带有“柔”字的词语,而在这一方面,吴劳和余光中的译文是远远不及的。这其实还是跟译者自身的身份有关,首先张爱玲本生就是一名柔情女子,加之常年在美国生活、工作的缘故,接触了很多开明先进思潮,张爱玲的思想也比较前卫。通过总结发现,张爱玲的许多作品都有女性主义的影子。她特别善于用婉约、哀婉、优美的文体来描写女性的痛苦、时间的痛苦。当然也正是这样一位女作家翻译了具有强烈男子气概的《老人与海》,用女性多感的视角再现原文“生活的辛酸”,造就了一次精妙绝伦的文化碰撞。
例二:the male fish jumped high into ...... to see where the female was and.
张爱玲在翻译这个句子的时候,用了“高高”“看看”这两个叠词,显得更为柔软,更能凸显出雄鱼对雌鱼恋恋不舍之情。然而叠词在吴劳和余光中的译本中却很少使用。因此,张爱玲的译本比其他两位男译者的更显女性色彩,这与海明威笔下的硬汉形象也形成了对比,读者也可以从张爱玲的译本中体会到硬汉也“柔情”的细腻情感。其他两位译者,
余光中是一名学者,当然在翻译的过程中会受学者思维的影响,更强调文字背后的情感表达,相对于吴劳的译文,余光中的译文风格更为明显。但在遣词造句上,余光中更倾向于“意译”,甚至有时过度意译,导致原文意思的缺失。同时,在译文的精确性和准确性上,稍显逊色。
例三:Can I offer you .... on the Terrace and then ... .
余光中的译本中,将“Terrace”译成了“平台”,显然,在这里“Terrace”显然不能翻译成“平台”的意思。原著里面的Terrace指的是哈瓦那的La Terrace酒吧,这里余光中将专有名词当作普通名词进行翻译,这就使得原文的意思大打折扣,并且影响后文的翻译,这样一来,后文就必须要过分“意译”才能将意思理顺,所以有些许的得不偿失。而另外两位张爱玲和吴劳的版本分别是“露台酒店”和“露台饭店”,虽然不是酒吧的意思,但至少意思贴近。所以,就译者的主体性而言,张爱玲更多是站在女性身份的角度,在字里行间体现出柔情的一面;而余光中则是以学者的身份,侧重于原文中的情感表达,有时便忽略的用词的精确度,所以对翻译的精准度和准确性而言,另外两位略胜一筹。
吴劳是一名翻译家,提出了“全息翻译”理论,译文无不体现了一位专业译者的水准,对“信、达、雅”三者的处理上也较其他二位更为成熟。对于翻译的精确性和准确性而言,吴劳尽量在语言风格和格式上贴近原文,用注释等方式来提高译文的精确度。
三、译本中译者翻译策略的选择
在这几个译本里,令笔者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三位译者在“归化”和“异化”这一翻译策略的选择上有所不同。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对“The God”的翻译。
例四:I must hold .... Thank God he is traveling and not going down.
吴译:我....。谢谢老天,它........。
余译:我....。谢天谢地,它.......。
张译:我...,并没有往去——感谢上帝。
从这三个译文本可以看出,原著的“God”是带有浓烈的宗教色彩的,海明威是一名基督教徒,这里的“god”理所当然指的是“上帝”,而余光中和吴劳的译本中,并没有体现出其中的宗教色彩,而是用了“归化”的翻译策略,更接中国的地气。张爱玲这里采用了“异化”的翻译策略,避免了字词背后的文化“失真”。这种情况还包括对原文中一些西班牙语词汇的翻译上,例如“salao”是一个典型的西语词汇,张爱玲、余光中和吴劳都把这个词翻译成了“有霉运”的意思。而笔者认为,这种词应该尽量保留原词,并加注释进行解释说明。因为如果丢弃了原词的形式,读者在读译本的时候也体会不出这个西语词汇,这对文化的传播交流而言不见得是好事。所以这三位译者在翻译策略的选择上各有差异,也有共同点,只是视角不同罢了。
五、结语
海明威笔下的《老人与海》塑造了一个硬汉的形象,同时运用了“冰山理论”的写作手法,将更多的情感和深层次意义隐藏在文章背后,作者希望读者在读此作品的时候能够领悟出其背后的情感意义。所以译者在翻译的时候不能丢了西瓜捡芝麻,要抓住中心意思,译文的风格和内容尽量往原文靠拢,不能一味地“改译”,造成“文化失真”。三大译本各有千秋,无优劣之分,但总有细微差别。吴劳的译本极力向原文内容形式靠拢,张爱玲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主观性较强,尤为突出的是独具特色的“女性主义”风格在译文的体现,而余光中更是以学者,作家的身份进行翻译创作,译作中更能突显文学性;吴劳站在翻译家的视角,用了科学而专业的翻译方法,造就了一个接受率更高的译本。余光中不同,他在翻译中更注重原文中的情感表达,增添了优雅气息。文学翻译是译者风格的映射,但都是以不偏离原文的意思为前提的。要想让外国文学作品原汁原味地呈现在大众面前,译者的作用的确不容小觑。
【参考文献】
[1]胡庚申.从“译者主体”到“译者中心”.中国翻译,2004,25(3).
[2]余光中.余光中谈翻译[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2.
[3][美]海明威,著.张爱玲,译.老人与海[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
[4][美]海明威,著.余光中,译.老人与海[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
[5][美]海明威,著.吴劳,译.老人与海[M].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6]许钧.翻译概论.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7]查明建 田雨.论译者主体性——从译者文化地位的边缘化谈起[A].中国翻译,2003,24(1).
[8]杨纾凡.《老人与海》不同译本对“冰山原则”的解读.名作欣赏,2020,(17).
[9]Catford, C. A Linguistic Theory of Translation[M]. 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5.
[10]Hemingway E.The Old Man and the Sea [M].Beijing: 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 1989.
作者简介:杨兰(1999.03-),性别:女,民族:汉,籍贯:四川南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 , 学历:研究生, 研究方向:英语笔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