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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兰”符号的域外叙事研究
——以电影《花木兰》为例
【内容摘要】 符号在跨文化传播中,“花木兰”符号从中国民间故事形态中脱颖而出,成长为现代影像中不断 重现和再造的电影符号。在跨文化电影的符号学视域下,迪士尼真人版电影《花木兰》呈现为本土语法与域外语法的混融状态,演绎出浪漫型的文化编码视像。透过影片可以从中窥探到文化碰撞与融合的轨迹;,并通过媒介符号编码揭示出域外电影改编的叙事逻辑。
【关键词】 花木兰 文化符号 跨媒介叙事创作
在多元文化的传播中,“花木兰”已然成为一种可跨文化传递的文化符号。在花木兰的跨媒介、跨国文化交流对话中,这一人物符号不断被转译、变异。从电影符号学视角来看,由花木兰这一主人公所搭建的故事构架、情境设置和文本叙事,仅是保持了“架构”的完整性,而内在“肌质”却在进行着不同文化层面的符号移植,于是,便形成了讲述故事的多元化语法。从结构主义语言学视角来看,根据电影使用语言方式,我们可以将其分为中国传统语法和域外语法两个话语体系。沿着跨文化符号与叙事语法的考察路径,我们可以更加清晰地分辨出影视跨际传播的文化特征。
一、“花木兰”符号的产生与流变
在中国传统故事中,“花木兰”的形象是在“木兰替父从军”的叙事架构中得以塑形。“忠孝节义”是其原型故事传递的主题,也是其中国传统语法构造的基本前提,尽管由诗词到戏曲,再到小说、影视,其“忠孝”的主导性语法结构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在修辞艺术上却进行着不同程度的跨界移植、改造和重构。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木兰已经成长为一个原型符号意象。花木兰形象借助影像在银幕上被不断地复原和再造。在中国便有众多版本的花木兰故事,大致可以分为这样四类,一类是民间歌谣文本类,最具原型意义的当数北朝民歌《木兰辞》,而由此而出的文人演绎,如南朝祖冲之的《述异记》中的载录、明代徐渭的《雌木兰替父从军》,便是将这一奇女子形象的定格与升华;第二类是民间传奇英雄类,民间历史传说版的“木兰”,根据历史年代不同就有多个版本:如魏木栾(俗称木兰,西汉初年)、朱木兰(唐初)、韩木兰(元末)、任木兰(《新唐书》)等传奇从军故事;第三类是戏曲类版本,各种地方戏中都有花木兰的改编和演绎,如豫剧、秦腔等;第四类便是当下比较流行的影视剧类,出现了动画片、电影、电视剧、网络剧、舞台剧等多种版本。可以说,花木兰的故事早已成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民间传奇符号。其所承载的民族大义、女权意识、英雄崇拜观念,也早已深入人心,转化为一种民族集体无意识的“原型”叙事。
花木兰故事在中国文化语境中已经成为一种相对定型的所指,但是在跨文化的影视改编中,“花木兰”已然成为一个多远表达的符号系统。它脱胎于民间集体创作的歌谣文本,在社会的历史变迁中又被不断赋予新的历史意义和文化内涵。仅从电影的创作来看,从1927年“民新”影片公司推出的《花木兰从军》算起,“花木兰”题材电影已经有近百年的发展历史。20世纪50年代,豫剧电影《花木兰》为志愿军抗美援朝鼓舞士气。新世纪前后,木兰影像又不断重现银幕,传递出女性解放、男女平权的女性意识。1998年迪士尼公司出品的动画版《花木兰》,更是以大胆的符号想象和童真童趣的情节化艺术再造,传递出中国故事在西方话语体系中的接受热情;2020年迪士尼公司再次集结明星阵容将动画片改编成真人版,重新演绎了这一人物形象在国与家、情与理、正义与邪恶以及性别冲突中所构建的中国故事。木兰故事的每一次形象变异和情节再造,都与大时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刚毅,或坚贞,或独立,或智慧,或通达,或开放,演绎出这一符号形象的历时态结构。
二、“花木兰”符号的域外重构
在国内外“木兰”形象的多元化符号再生产中,影像往往都将其身体作为消费对象,甚至出现了程式化的改编。在形象既要让木兰既外貌漂亮,又要伪装得到位,还要穿插进性别冲突的桥段,融合武侠、功夫、情爱等类型片的元素,满足受众时尚娱乐消费的欲求。
花木兰是以隐瞒父母、伪身投军的“负罪”之身出场的,女扮男装违犯军法,更有欺君之罪,她必须通过完成女性身份和罪人身份的双重自反,才能实现自我的“正名”。正是按照这一理性逻辑,在域外改编的花木兰故事中,只有让她完成救主(皇帝)和救国(击退柔然)的双重使命,才能打一个女扮男装的翻身仗。但是严格追究起来,在中国的历史上,女兵将不可能接近皇帝,皇帝也不可能被几个柔然官兵轻而易举地挟持,更不可能与蛮族首领单打独斗。花木兰近乎自杀式的制造雪崩、雪淹敌军,更是难以自圆其说。整个故事的重构完全超出了中国的历史叙事逻辑,仅留下了“光宗耀祖”这种追求功名的刻板式印象来导引木兰的行动,让浪漫奇幻的凤凰庇佑木兰的行程。
在中国传统语法中,中国古典诗歌《木兰辞》是一部现实型的作品,花木兰的衣食住行叙事都遵从着现实逻辑,而迪版《花木兰》大胆引入了凤凰这一东方神幻意象,用幻觉符号意象和虚构夸饰的“想象层”影像来凸显文化消费的热度,让一个现实型原型摇身一变,成为玄幻类影像。凤凰这一符号无疑是一个东方语法系统中的典型意象,也是承载着东方韵味的信息项。凤凰在银幕中的出现远不及在话语层面上的修饰来得更具有指称性和修饰性,把一个虚构的神幻意象凸显在银幕上,无疑是对现实逻辑的强行植入。这就完全打破了中国传统的现实型逻辑,并且通过神秘化的“气”功元素,以及女巫的功力相决与性别认同,来演绎木兰的功名荣耀之路,就彻底消解了故事蓝本的现实主义底色,成为浪漫型的蒙太奇重构景观。
三、“花木兰”符号的域外传播
在迪士尼真人版《花木兰》中,故事部分地动用了西方的文化意识和观念,对中国传统现实主义的《木兰辞》进行了浪漫主义的改编。在跨文化交际和全球化的语境下,显然这种改编对于中国故事的叙事传统发展、传播具有积极意义,尤其是在中国传统古典英雄传奇题材故事里,以女性作为主角的故事并不多见,也就具有了中国传统女性意识传播的跨文化交流价值。
在跨文化交流视野下,我们还可以看到,尽管迪士尼真人版仍然多以中国人或者华人作为主角主演,但是从整个的言语流畅度上显得极为生涩,言语对话连接失范。在情节衔接上缺乏紧密的事理逻辑贯通。
总体来看,木兰从歌谣到传说、再到影视重塑、影视跨界演绎,数度加工、再生产,已经使这一形象从中国传统文化氛围和气象中脱颖而出,成为在全球化视野中域外打量和猜度中国文化的一个象征型的人物符号。花木兰这一影像符号的身上被赋予了更为多元的中外文化意识碰撞与交融的意义。而域外伦理与中国传统伦理的碰撞与融合。正是在此意义上,迪士尼版木兰的影视形象可以视为是全球化时代文化汇通对话的一个例证。但迪士尼真人版电影没有带来太多惊喜,由于对迪士尼动漫经典的故事序列过度依赖,以及对先期经典成功元素的机械复制,导致故事叙事创新度不足,符号呈现的逻辑性不强。这也引发一个更深度思考,从动漫到真人版,重温经典与再造经典,还需要更为充实、新颖、合情合理的影像符号表达,才可能取得经典题材跨文化传播的生命力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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