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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探索·对话时代
——对怪诞艺术中美学表达的研究
摘要:本文旨在通过对绘画中怪诞主题艺术的研究,来理解背后所表达的深层含义。怪诞艺术是源自西方的一种艺术形式,具体表现为形态怪异的艺术,具有怪诞这种审美形态,通过艺术形式来阐述怪诞艺术的美学思想。怪诞以其独特的魅力和深刻内涵,在艺术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同时揭示了艺术家对现实的独特见解,从而理解怪诞艺术主题在不同历史和文化背景下的演变和发展。本文将从怪诞艺术的定义、历史渊源、表现形式及当代影响等方面进行分析,在怪诞艺术的极端反常化构成原则下,寻找怪诞艺术的美学价值。
关键词:绘画;怪诞艺术;主题探索;艺术表现
美学对美有两种分类,除了按存在领域的不同,将美分为自然美、社会美和艺术美之外,就是按形态特征上的差别,将美分为优美、崇高、悲剧、滑稽和怪诞。[1]怪诞理论是在西方发展起来的,西方美学认为,怪诞由丑恶和滑稽两部分构成,观者接受的反应是既可怕,又可笑。怪诞艺术是一种通过把客体破坏、变形来揭示社会真实的艺术形式,它打破了传统美学的界限,通过意想不到的夸张、变形、解构等手法,创造出令人震撼和不安的画面。一般来说,人的无益有害的极端反常活动是怪诞。怪诞艺术的美学精髓在于诡异中透露出荒诞的美,既压抑,却又充满着希望,形成一种极致的绚烂美。绘画作为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在怪诞主题表现上具有其独特的魅力和内涵。在刘法民的《怪诞艺术美学》中,他认为:“用审美形态学的眼光来看人类艺术史,无论美术、音乐、戏剧等何种艺术,大部分杰出作品都是由优美、崇高、悲剧、滑稽、怪诞所共同组成。在艺术史上前三者先出现,其次才是滑稽与怪诞”。这也说明在这些审美形态中,怪诞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我们在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中可能更多的是感受到人性与神性的交织,但那时的作品依旧是优美的,崇高的,或带着悲剧式的古典人物,在那些作品中,我们绝不可能感觉到画面是愚笨的、荒唐的、怪异的,是既可怕又可笑的,而这种特征我们会在勃鲁盖尔的画中看到,也会在博斯的画面中深有体会。博斯的木板绘制三联油画《人间乐园》,从“伊甸园”到“人间乐园”,再到“地狱”写满了怪诞的符号,博斯把人类心中的恐惧、罪孽用可视的形象表现出来,细致刻画下是想象力的漫无边际,邪恶的半人半兽,甚至超脱于时代的机器形象都在其中,晦涩难懂,却又使人深受启发。因此,无论一个时代还是一个流派,怪诞性表达常常慢于优美、崇高、悲剧、滑稽而出,但却不会被遗忘,有美必有丑,这一特点是由人类审美多样性从一开始就决定的。
怪诞艺术的定义与历史渊源
(一)怪诞艺术的定义
怪诞艺术,是西方的一种艺术形式,通过艺术形式来阐述怪诞艺术的美学思想。艺术家将现实扭曲、抽象化,以意象和幻想的表达方式将内心情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表现出来,放弃了客观描摹现实的方式进行创作。怪诞艺术在诡异的画面中透露出荒诞美,在黑暗的氛围下透露着光明,仿佛是废墟中生出的花朵。压抑,却又充满希望,是特别的美,不由得使我想起了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辩证的看待恶,将发现特殊的美。怪诞美学是将丑恶与滑稽融合在一起,在观看时体会丑恶、滑稽、可怕、好笑以及希望。多种感觉的交织,也使怪诞艺术成为所有艺术中最让人震撼的存在,因其以陌生的、罕见的、极恶的面目出现,也放大了人的惊异和惊骇,也是我认为的最有趣的艺术形式。但因对怪诞艺术研究不够,很多人会错误理解,如,会把震撼当怪诞,虽怪诞艺术具有很强的震撼性,但纯震撼并不是怪诞,它缺少了趣味的内涵,和智慧的表达,显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成了哗众取宠的东西。再者,还会错误的把丑恶的东西当怪诞,所谓丑,这里说的是反优美的形式表达。所谓恶,则是害人害己。虽怪诞内容上是充满丑恶的,但他会在滑稽中让人否定掉丑恶。所以,在真正意义上,怪诞艺术它可以说是“美的” “善的”,是至死地而后生的,是引出新的思考的。因此,这些别样的“美”才构成了“怪诞”。
(二)怪诞艺术的历史渊源
“怪诞”(grotesque)一词在欧洲主要国家的出现和使用并不一致,其含义逐步从绘画领域渗入到文字领域,公元1500 年左右,在意大利罗马城地下的房间和走廊里,发现了一种当时没有见过的古代装饰画,后又在意大利各地陆续发现,由于这种画是在洞穴中发现的,因此意大利人在grotta(洞穴)的基础上制造了一个新词grottesco 来命名它[2],这就是怪诞。在16 世纪,“怪诞”一词用来指代一种绘画的特别装饰风格,表现为滑稽的欢乐,无所顾忌的古怪等。从那时起,怪诞便隐约暗含了滑稽、古怪和险恶。1827 年,在雨果的《克伦威尔·序》中多次提及“grotesque”(译为“怪诞”),并且他明确指出:怪诞“无处不在,一方面,它创造了畸形与可怕,另一方面,创造了可笑与滑稽。”[3]自此以后,在多本研究著作中都提到,怪诞是由滑稽可笑与丑恶恐怖两种因素所共同构成。丑恶负责填充内容,滑稽是构成的形式。直到19 世纪末,近现代工业迅猛发展,现代主义艺术兴起为怪诞美学的发展提供了更为广阔的舞台。更多的艺术家们开始尝试打破传统美学的观念,通过极致的夸张、变形和解构等手法,来创造出令人深感震撼和不安的艺术作品。这些作品挑战着观众的审美习惯,也引发了对现实世界的反思。到20 世纪中期,怪诞美学逐渐与超现实主义、波普艺术等流派结合,从而形成了更加多样化的复杂艺术形态。并且20 世纪中期以来,我国开始对怪诞理论的引进,并且有了自己的理论研究。
绘画中怪诞美学的表现形式
经心理学的研究发现,在人的认识规律中,美是一种正向思维,更容易被人所接受,却不容易记得,而“怪诞”所包含的丑恶,却是反向思维,易使人不适,却更容易在最短的时间被人记住。怪诞性的艺术作品常常具有夸张与反常的人体描绘,和融合不同事物形象的梦境般表达,这种形象会像符号一般停留在人的脑海之中,使人印象深刻,从而长久思考。
(一)夸张与反常的人体描绘
怪诞艺术中最常见的表现手法就是对人体进行夸张和反常的描述,艺术家们通过对人体形态的扭曲,五官的错位,以及对基础人体排列的打乱和数量的增加,来创作出令人震撼和不安的画面。例如,超现实摄影大师汉斯·贝尔默的作品《玩偶游戏》中,画面里捆绑的站立的真实人体在仔细观看下你会发现是由两个人体的下肢所组成,真实感和怪异感并存,不由得陷入思考之中。在弗朗西斯·培根笔下的扭曲人像不仅撕裂了传统肖像画的优雅,更揭示了战后欧洲的精神痉挛。而在博斯的《人间乐园》里,画面充满了杂交生物、巨型水果和刑具般的机械结构,夸张和反常的人体描绘随处可见,怪诞的画面背后是人类堕落与欲望的隐喻。还有我们非常熟悉的艺术家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画面中的五个少女扭曲变形和反常的人体描绘,色彩运用的夸张且大胆,对比突出但也充满节制,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风格受到了黑人雕刻和古代伊比利亚人艺术的影响,打破传统美学,有着扭曲而怪诞的氛围,塑造出有别于真实却来源于真实的特别情绪。
(二)融合不同事物的形象
怪诞艺术的形象构成中还常出现融合着不同事物为一体的形象,这一点可追溯到16 世纪。16 世纪时法语“怪诞”除了指绘画风格外,就有人和非人的形象结合在一起,形成新的怪异形象的意思。菲舍尔在《美学》中也提到,“怪诞”的构成方式是把不同质的事物融为一体的结果。在大量的图像观察中可以看出,怪诞形象大都是反思维构成的,艺术家去创作超出人们生活经验和认知范围的图像,形成怪异感,往往这种形象让人的视觉被强制注意,更易铭刻于心。不仅在绘画中运用,也广泛运用于雕塑文学中,譬如,现在闭眼思考一下古埃及的狮身人面像和豺头人身的“阿努比斯”雕像,这是典型的人与动物的融合,但凡见过一次图片便很难忘记,也不容易混淆,这个表达方式使怪诞艺术更容易传达想要说的东西。在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玛格利特的笔下,这也是一种较为常见的表现形式,他的画面中,神秘和哲学包裹着怪诞的外衣,真实的日常场景和意外组合的形象与细节交叠,产生了奇特的美学意味,他的画面中常出现与各种物体相结合的眼球,或安静站立,或地面爬行,仿佛在场的你我注视着发生的一切。还有大量与植物相结合的人与动物的形象,让人不停思考作者究竟意欲何为。在其作品《默祷》中,出现了三只虫状蜡烛在地上蠕动,究竟是虫拥有了蜡烛的外观,还是蜡烛拥有了虫的生命?它们似是活着,点燃的烛光在静谧的空间里像古典绘画中圣人头上的光晕,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圣洁且怪异的感觉。这种冲突感是最吸引眼球的,能留下记忆便能引出思考,艺术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三)梦境与幻想的表达
怪诞艺术常常去模糊梦境、幻想与现实的边界,它不是真实的,而怪诞的构成原则便是超现实的,这一说法最早出现在古罗马建筑学家及工程师维特鲁维的《建筑学》一书中。艺术家用一些最浅显简易的常见物,组成人们看不懂的神秘形象,这也符合心理学上人们的认知感受,人最害怕的往往不是陌生的东西,而是最常见的东西,当这些东西不符合人们对它的认知,便感到怪异和恐惧。在恩索尔的作品中,他常用骷髅的形象和人融合,看似梦幻的颜色,梦境般安静的画面在仔细观察下却显得滑稽可怖,死去的骷髅又怎会像人一样做着各种事情?怪异的动作和恐怖的氛围油然而生。艺术家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对现实的看法,用诡异的方式表达出来,让人不适,惊叹之余,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
三、 怪诞艺术中的美学价值
怪诞艺术借助夸张怪异的表达、恐怖的形体和不真实的场景更容易去隐喻现实下无法表达的丑恶现象,它在本质上是更真实、更直白的。首先,怪诞艺术反映了社会现实,使人醒悟丑恶。怪诞艺术往往是对社会现实的扭曲和反映。拥有着滑稽可笑的外观,有着反常的视觉体验,在本质上对丑恶进行批判,发现错误、虚假与苍白。艺术家们通过夸张、变形等手法,将社会中的丑恶现象以怪诞的形式表现出来,引起观众思考,去寻求新的出路。如达利的《内战的预感》,极致扭曲的人体再组合下是对吃人社会的不满,是对战争的噩梦,使人注意丑恶,发现丑恶,从而否定丑恶。其次,用形体符号表达内心的情感也是怪诞艺术的重要美学价值。通过怪诞的形象、画面,将内心的恐惧、孤独、痛苦等情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表现出来,这种极具视觉破坏力的画面可以成为宣泄的出口。再者,怪诞艺术更容易去探索未知领域,实现美学拓展。怪诞往往探索未知的领域,挑战认知的边界。艺术家们通过怪异形象的绘制,将观众带入一个充满奇幻的世界,那必然需要大量的反向思维能力,跳脱出常见事物和现实的包裹,去发现他人无法注意到社会现象和特殊的事物融合方式,引发向未知方向前进的步伐。
四、 用“怪诞”对话时代
怪诞艺术从来都不是脱离时代的呓语,而是艺术家与所处时空的尖锐对话,在当代视觉文化爆炸的语境中,怪诞艺术用其独特的变形逻辑,成为解构现实困境和矛盾的视觉哲学,艺术家所特意制造的畸形肢体、错置器官和荒诞场景,则构成一种清醒的抵抗——通过“不和谐”的夸张来暴露被标准化审美所掩盖的社会创伤。这种挑战传统美学观念的艺术表达,它不主流,甚至边缘,但却是复杂艺术生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将社会丑恶的遮羞布扯碎,露出狰狞的本质,用独特的视角观看世界,寻求突变。它表面是恶,其实在本质上推动了艺术和社会的进步,只是用了更加赤裸裸的方式,但却有其价值。怪诞这种表达方式往往在时代交际时更为活跃,或动荡当之中,或痛苦之下,或迷茫之内,或希望之始。而且在我看来,“怪诞”更像是一种表达形式,它也更容易与其它主题相结合,如社会、身份、个人,甚至更大的维度,生死与时间等,他都可以用这种滑稽可怖的形式去表达,并且让人陷入更深的思考之中,这便是怪诞美学的魅力。我们当下所经历的所有都在刺激着艺术家去更加关注怪诞。但这种表达方式,最难把控的是“度”,当它合适时,恰好使人对对象的丑恶进行批判,并在一笑之中化解,从而肯定自己的正确,但若做的“度”太过或不够,便无法共情,或因难以接受从而避免继续思考。恰到好处的怪异和恐怖是很难的,这恰恰是我所认为的怪诞艺术的智慧所在,它需要艺术家具有与众不同的对现实的观察角度,需要巨大的想象能力,需要扎实的艺术基础,也需要精准的作品把控力,才能把怪诞美学在画面中真正想要表达的表现出来,因此,这个更具震撼力、更智慧、更有趣的艺术形态将会在每个时代都找到与之适合的土壤,形成新面貌的作品。
参考文献
[1]刘法民.怪诞艺术美学[M].人民出版社.2005.
[2]凯译尔.美人和野兽[M].华岳文艺出版社.1987.
[3]雨果.雨果论文学[M].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
[4]贡布里希.秩序感[M].范景中 译.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5.
[5]菲利普·汤姆森.论怪诞[M].孙乃修 译.昆仑出版社.1992.
[6]黑格尔.美学:第二卷[M].朱光潜 译.安徽教育出版社.1990.
[7]陈履生.以艺术的名义[M].人民美术出版社.2002.
个人简介:王瑾琳 (1999.03) 女,汉族,籍贯:山东滨州,四川音乐学院成都美院,23级在
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美术学,方向:绘画与视觉艺术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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