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孔雀东南飞》中讲述的悲剧并非单纯由封建礼教造成，也是人物性格冲突的必然结果。刘兰芝的自尊与叛逆、焦母的专横与偏执、焦仲卿的木讷与软弱，共同推动了悲剧的发生。

【关键词】中学语文；文学作品解读；文本细读

《孔雀东南飞》这篇被后世誉为“长诗之圣”作品，讲的是主人公刘兰芝在婆家备受苦楚且被赶回娘家，与丈夫焦仲卿分离，后又被迫再嫁，结果两人双双殉情的故事。究其悲剧，可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夫妻被迫分离，二是夫妻双双自杀，而其悲剧始源就在于夫妻被迫分离。探究焦母为何容不下刘氏在家中，硬是将其遣回家中，拆散夫妻二人，一直是学界的热点问题。

在当下，普遍的观点倾向于认为《孔雀东南飞》这首长篇诗作的主旨在于借助焦刘二人的婚姻惨剧，揭示封建礼教与宗法制度的罪恶本质，同时赞颂他们夫妇对爱情的忠贞不渝、面对封建压迫宁死不屈的抗争精神。而这种悲剧的根源，就在于封建礼教和制度的压迫。然而，若我们重新审视原文，便会发现这个说法是略带牵强的。

观点认为诗中焦母是封建礼教宗法势力的代表人物，但人物本身就违反了其所代表的内容，礼教中“夫为妻纲，父死从子”的观念在焦母身上被反驳；且《曲礼·礼运》中“子妇有勤劳之事，虽甚爱之，姑纵之，而宁数休之”等言论提倡要善待新妇的做法焦母身上也没有体现出来；且焦母称兰芝“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而不顾儿子意愿强硬遣妇的行为不也说明焦母“自专由”吗？所以借一个本身就没有礼教的人物用礼教去压迫另一个人物，这就带有矛盾了。

另外，还有依据《礼记·本命》中“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的观点，认为兰芝是因为没有生育而被遣的说法；有认为焦母因为门第原因要遣兰芝的说法；有认为焦母痛恨兰芝是因为兰芝进门克死了焦父的说法；有根据“俄狄浦斯情结”认为焦家母子之间有“恋子情结”和“恋母情结”而要驱赶兰芝的说法……这些说法在各位学者的分析中都呈现了一定的合理性，但也不能确切肯定其就是悲剧的根源。回归到文本，从文本情节和人物行为对话中看，这场悲剧的根源应该是很简单却又深刻的，导致悲剧必然发生的原因，那就是各个人物之间的性格冲突。

首先，看被遣的新妇刘兰芝，她是否完全就是一个美丽善良、勤于劳作、知书达礼、对爱忠贞却备受压迫、无力反抗的悲剧式人物呢？其实不然。在文中“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鸡鸣入机杼，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等句中，我们可以看出兰芝确实是一个从小受到良好教育、十分勤劳擅做的新妇，但是她的一些做法和言语又体现了她性格上不足的一面：焦仲卿在外工作，回来后兰芝便与他抱怨婆婆的不是，焦家媳妇的难做，“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一话直接导致了仲卿跑去禀告、质问焦母，这里可以看出兰芝其实是个也会抱怨、不善沟通的人；兰芝在得知仲卿跑去问焦母，而焦母要遣她回家的消息后，没有再对焦母有所请求，仲卿让她回家去，她也便无留意甘愿离去，这里可以看出兰芝不愿逆来顺受的强烈自尊性格；而兰芝在离家前，不同于常规弃妇狼狈被遣回家中，“新妇起严妆，事事四五通”，庄严打扮，“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上堂去告别焦母，这种行为可以看作是对焦母之前跟仲卿说的话“东家有贤女，自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的一种挑战，亦是对焦母无故驱遣自己的一种默然抗议，这里可以看出兰芝其实有着叛逆和倔强的性格。

其次，在文中很容易就能看出兰芝的冤家对手焦母的性格特点，“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等话中可以看出焦母是个小气记仇、心胸狭窄、霸道专横的传统典型恶婆婆。在听到儿子为了反对遣兰芝而发誓“终老不复取”时槌床便大怒，可以看出焦母的脾气也是暴躁的。另外听到儿子说“儿已薄禄相”时非常生气，在焦母的观念中，儿子“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焦家是大家，仲卿必为大官，她一心认为是兰芝阻碍仲卿成才发达，所以想把兰芝休掉，这里可以看出焦母其实还有偏执、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特点。

最后，在婆媳中间的仲卿也不容忽视，他的性格注定他这个人物没法成为两方的润滑剂，反而火上浇油，将事态严重化，酿成悲剧。在一开始，兰芝向仲卿的抱怨或许就仅仅只是生活抱怨，最后“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可能也就是一句气话，结果仲卿不善理解，一心觉得媳妇受了莫大的委屈，跑去质问焦母，语气十分不敬，对焦母以不复娶来逼迫威胁，结果这彻底僵化了兰芝被遣的局面。另外送兰芝返家只让兰芝一人回去，没有特地登堂表达歉意和诚心，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让两家人陷入尴尬之地，刘家人便认为焦家一家人包括仲卿都对兰芝产生了厌恶。最后兰芝两次被官府人家求亲，在官府上班的仲卿不可能不得知，但得知又没有行动。在兰芝即将出嫁时才赶回来胡乱一说“贺卿得高迁”这样极具讽刺意味的话，而叛逆的兰芝只能回击“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这样奠定两人死亡悲剧的话语。由着种种可以看出仲卿是一个十分木讷、愚笨软弱、不会理解体谅、说话不懂回旋、咄咄逼人的人。

焦母与刘兰芝这对婆媳，一个性情乖戾，心胸狭隘，挑剔而专断，怀着强烈的望子成龙愿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另一个虽然勤勉且能干，却内心满腹牢骚，言辞率直冲动，自信中透露着坚定的自尊，倔强之中又不乏一丝叛逆。这对性格迥异的组合，在同一个屋檐下，早晚难免爆发冲突。而在外工作、木讷愚笨、不善体谅、不擅调解的焦仲卿没法平衡两方，这个故事的悲剧产生就具有其必然性了。

参考文献：

[1]李智海.孔雀东南飞故园拾穗[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8.

[2]段志超，张兴娟.《孔雀东南飞》悲剧探源——浅析焦仲卿之处事失当[J].大众文艺，2013

（14）：31-32.

[3]王敏.刘兰芝到底是不是一个专自由的人——读《孔雀东南飞》重新审视刘兰芝形象[J].中学语文，2008（36）：99-100.

责任编辑 王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