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研究以跨媒介叙事理论为研究视角，以电竞游戏《王者荣耀》为研究对象，分析传统文化对其故事世界的丰满，并梳理其在故事世界的基础上对传统文化的跨媒介叙事传播策略。研究发现，《王者荣耀》通过在影视、综艺、音乐以及多元媒介平台的跨媒介叙事，创新推广了中华传统文化，实现了电竞游戏IP与中华传统文化融合传播。

关键词：传统文化；跨媒介叙事；传播策略

2021年11月5日，杭州亚组委竞赛部部长朱启南代表杭州亚组委首次公布了8个入选第19届亚运会的电竞比赛项目，《王者荣耀（亚运版）》从众多赛事脱颖而出，成为亚运会正式比赛项目之一。2022年11月2日，新华社下属机构中国经济信息社发布了《新华·文化产业IP指数（2022）》。继去年跻身新华IP榜前十后，今年《王者荣耀》再次挺进榜单并高居第3，是唯一一款入围前十的游戏IP。作为一款电竞游戏，《王者荣耀》如此成功除了游戏自身吸引玩家的机制，还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优秀的传播策略。近年来，《王者荣耀》在借助中华传统文化丰满自身的故事世界同时，还以跨媒介叙事的方式让中华传统文化交织着《王者荣耀》的世界观在各个媒介平台传播推广，受到广泛关注与好评。本研究将从跨媒介叙事的角度出发分析《王者荣耀》对传统文化的传播策略，旨在为我国未来电竞游戏IP与传统文化融合传播的路径提供启示。

1 《王者荣耀》与故事世界

1.1 跨媒介叙事中的故事世界

“跨媒介叙事”的概念由亨利·詹金斯在2003年首次提出，定义为“一个跨媒体故事横跨多种媒体平台展现出来，其中每一个新文本都对整个故事做出了独特而有价值的贡献。”随后在2009年，詹金斯又提出了跨媒介叙事的七大原则并被学界广泛认可，而其中世界建构是跨媒介叙事的核心，正如亨利·詹金斯所言：“刚开始，你得看重故事……如今，你得看重世界，因为一个精彩的世界可以跨媒介支撑起多个人物和多个故事。”[1]可见，一个包罗万象的“故事世界”是跨媒介叙事的基础。

1.2 《王者荣耀》的故事世界

作为一款电竞手游，《王者荣耀》自面世以来已7年有余，却依然是中国流量最鼎盛、风靡程度最高的手游。这与其在设计的叙事性、完整的世界观以及受众的积极参与是分不开的。

《王者荣耀》作为一款节奏轻快、单局时长较短的MOBA手游，在叙事的难度上要远高于传统的以任务模块串联故事情节的RPG游戏，要创作一个足够详尽的故事世界，需要抓住故事世界可以不断扩张这一核心特征，[2]《王者荣耀》在英雄人物塑造、英雄台词设定与英雄皮肤设计上下足了功夫，创造了一个以英雄人物为基础，可以不断扩张的故事世界，并从中华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广泛汲取养分，让中国古代的经典人物形象以更加鲜活的姿态展现出来并能够深入人心，从而为叙事做好铺垫。

《王者荣耀》世界里的111个英雄角色（截至2022年11月27日）中，广泛选取提炼了中国古代的历史名人以及神话故事传说中的人物。这些人物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中国古代真实历史人物，如千古一帝秦始皇、三国时期的英雄豪杰等。另一类则源自民间神话传说或经典名著的人物，如上古时期的女娲，《西游记》中的孙悟空等。《王者荣耀》对英雄的台词设计也颇为讲究，台词不仅高度贴合人物生平事迹或性格特点，还广泛取材于中国传统诗词歌赋。如李白的“将进酒，杯莫停，但愿长醉不复醒”来自李白经典诗词作品《将进酒》里的原句。除了丰富的角色以外，《王者荣耀》还通过为英雄设计大量充满中华传统文化元素的皮肤，在建构的世界里进一步丰满了自身的传统文化的元素。例如每年春节，《王者荣耀》会特别推出春节限定皮肤，作为花木兰的限定皮肤“瑞麟志”就在猪年春节时期推出，采用了中国古代象征一切祥瑞之兆的神兽麒麟作为核心元素，寓意“麒麟踏祥云，人间百难消。”而玩家在游戏中可以通过皮肤的海报、注解、独有的出场动画以及战斗中的特效全方位感受到皮肤的设计。

正如威廉·斯蒂芬森在《大众传播的游戏理论》所言“大众传播之最妙者，当是允许阅者沉浸在主观性游戏之中者”[3]。《王者荣耀》凭借一个丰富详尽的故事世界为玩家带来的沉浸式体验是贯穿始终的，也正因如此，无论是在虚拟的王者大陆里发生的核心故事还是在跨媒介的叙事当中不断延伸出的故事边界，受众都能在足够详尽且富有逻辑的故事世界里去相信故事、感受故事甚至参与建构故事并沉浸其中。玩家从进入游戏大厅开始就被浓厚的传统文化气息包裹，并随着对游戏的探索愈发深入了解传统文化的魅力。

在构建一个不断扩张的故事世界的过程中，除了对英雄人物本身的重视以外，《王者荣耀》还通过每个赛季推出的CG动画，将游戏背景里庞大的世界体系和上百个英雄人物通过动画叙事的方式有机结合起来，使得故事世界更加生动多元。在2021年1月，《王者荣耀》首次尝试长线叙事，旨在让过去框架性的世界观更加具有厚度与生命力。烟花、游船等经典传统意象和长乐坊、曲池坊等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长安场景通过精美的CG动画活灵活现，让玩家走进一个生动而富有沉浸感的长安世界中。除了不断丰富故事世界和游戏剧情外，《王者荣耀》还着手研发IP的衍生作品，动作游戏《代号：破晓》、开放世界RPG《王者荣耀·世界》等多款新作都通过自身独特角度的叙事对故事世界进行一种补充，让玩家能够更加立体地拓宽对王者世界的认知。

一个不断延伸扩展的故事世界，不仅仅由创作者自上而下有计划地建构，还需要故事文本的受众自下而上的参与建构，跨媒介叙事的扩张需要受众的积极参与。为了丰满游戏的故事世界，《王者荣耀》在“2018《王者荣耀》文学大赛”开启了“王者世界起源”的特别单元，鼓励参赛者对王者大陆的起源等进行构思和创作，并特别邀请到《三体》作者刘慈欣担任大赛的王者导师参与特别单元最终大奖“荣耀星空”奖的评选。最终，数万部优秀作品的集中涌现，让行业与大众看到了《王者荣耀》在游戏之外的更多可能性。《王者荣耀》在传统文化方面，也借助强大的IP影响力，鼓励玩家一同参与共创。官方多次举办“王者风物志共创大赛”，以传统文化为依托，集行业共创、专家共创、玩家共创于一体，创造性地转述和再现《王者荣耀》赛年故事，赋予传统文化新的价值与生命力。

当玩家在探索《王者荣耀》故事世界的过程中发现传统文化元素俯拾皆是时，《王者荣耀》利用跨媒介叙事的策略助力传统文化出圈，实现“电竞游戏+传统文化”的传播实践也就水到渠成。

2 《王者荣耀》对中华传统文化的跨媒介叙事策略

跨媒介叙事中，不同的媒介所展现出来的故事效果各有千秋，可以吸引不同的受众群体。《王者荣耀》则突破了传统跨媒介传播的简单相加，通过叙事角度的创新在文学、综艺、漫画、音乐等领域触达到更多的受众群体，不仅延续了生命周期，也丰富了受众对其品牌的认知。而开放平台下不断涌现的新兴叙事内容，更进一步丰富了故事世界的建构。传统文化与《王者荣耀》实现繁荣共生的同时，在不同媒介中被叙述、传扬和放大。

2.1 IP跨界联名，多元媒介叙事助力传统破圈

传统文化需要以年轻化、娱乐化、趣味化和市场化的姿态赢得更广泛的观众。通过多样化的创新实践打破圈层壁垒。基于此，《王者荣耀》在“纵向深化”IP世界观框架的同时，也在“横向拓展”更广泛的圈层，与传统IP跨界合作联名，实现品牌叠加效应，实现与传统文化的双赢。

2019年《王者荣耀》与李小龙祖籍佛山顺德的深度合作，联手“李小龙”IP推出特别限定皮肤，并于佛山举办了合作发布会，宣布将合力推广传统武术文化。李小龙的故事不再只局限于书本和影像中，而是以游戏作为载体，让玩家在参与互动中体验叙事，并不断去创造全新的叙事，完成属于自己的“中国功夫梦”。2021年，四川省乐山市授予《王者荣耀》角色云缨“峨眉文化推广大使”身份。云缨的宣传片在游戏端内、B站、微博等平台进行广泛的推广，英雄与峨眉武术结合形成对峨眉武术全新的叙事形式，多种媒介让受众在体验叙事的过程中始终保持新鲜感，使叙事体验得以不断更新。“峨眉武术”也因此引发广泛讨论。无独有偶，《王者荣耀》与86版《西游记》的深度合作更是唤醒了一代人的集体记忆，无论是“孙行者”皮肤还是“猪悟能”皮肤都在微博、B站等平台掀起“回忆杀”。

《王者荣耀》通过电竞搭台，文化唱戏的形式，与经典IP共同为玩家带来鲜活的视听与互动体验，传统文化IP通过在不同媒介平台的创新叙事，突破圈层的束缚，经过年轻态多元化的传播，与年轻受众更好地产生了情感共振。

2.2连接受众需求，影视综艺叙事编码传统文化

近年来，在国家倡导“文化自信”目标的引领下，对于我国传统文化的编码，被学界和业界所广泛重视。陈刚提出要在数字技术的推动下， 快速推进传统文化的数字化编码与传播， 实现新文化内容的创新与传递， 推动新文化产品的落地与推广。《中国诗词大会》、《朗读者》等文化向综艺节目接连推出，反响热烈。

《王者荣耀》为了连接受众需求与传统文化的传播，还化身为传统文化输出的创新渠道，制作了针对不同群体、以不同媒介为载体的各类节目。其中就包括国内首款由电竞游戏品牌推出的文化综艺节目——《王者历史课》，推出“游戏＋文化＋综艺”的全新模式。节目里对传统文化的呈现形式颇为多元，辩论、脱口秀等形式不断吸引着不同圈层的受众。其中《当王者遇到昆曲》单集播放量超过2000万，收获了良好的口碑。2018年《王者荣耀》与央视节目《国家宝藏》合作，创造了以书法为主题的英雄上官婉儿，以独特的角度把中国书法不为人知的美丽讲述出来，让玩家在游戏中也能领略书法作为“无声之音， 无形之象”这一国粹的魅力。在S25赛季，《王者荣耀》还与西安美术学院影视动画系合作了皮影风格动画，通过三维动画将韵味悠长的皮影戏融入《王者荣耀》的世界里，给予了受众独特的视觉体验，也促进了陕西民俗文化艺术皮影戏的传播推广。

传统文化通过影视综艺的叙事传播，基于《王者荣耀》IP本身拥有的庞大的受众群体，有了再次成为大众流行的可能。

2.3古老焕发新生，创新音乐叙事激发传统活力

“跨媒介叙事”本质上就是一种“出位之思”现象。当电竞游戏《王者荣耀》与传统文化结合，并以音乐的形式表现出来，不仅会使音乐突破自身形式的束缚，激发传统文化的内在活力，还有助于弘扬传统文化的正向价值，以音乐的形式促进传统文化与年轻人接轨交流。

2021年，《王者荣耀》与保利演艺联合举办了《王者荣耀》交响音乐会，用长笛、大鼓等中国传统乐器呈现出东方曲风的独特魅力。2022年6月《王者荣耀》推出了中文原创音乐剧《摘星辰》，将交响乐、流行乐的风格与我国传统民乐元素和武术等艺术形式融合，实现了在电竞游戏与传统文化在音乐剧中的叙事。《王者荣耀》还邀请了顶尖作曲家与指挥家谭盾创作了游戏动漫交响诗《敦煌五乐神》，使用五件古老而濒临失传的敦煌乐器登上了交响乐舞台，充分展现了“五虎上将”的精神气质和传奇故事，让听众在跨越千年的乐器中感受到中国传统艺术的无限魅力及深厚底蕴。

小结

《王者荣耀》作为一款电竞游戏，没有被不断更新迭代的电竞洪流所冲散，反而稳坐中国电竞手游头把交椅。这离不开中华传统文化的加持。博大精深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极大丰富了《王者荣耀》的故事世界，而《王者荣耀》庞大的故事世界，给予了受众充分的自由，让受众在体验游戏、参与活动、接触媒介等过程中去探索故事世界，发掘出有关自己的命题。区别于以往文化沉淀不足的传统游戏，《王者荣耀》在一次次的跨媒介叙事的过程中不断散发出深厚的文化底蕴，召唤着一批又一批忠实的玩家，并不断扩散吸引着新的受众群体。这为我国未来电竞游戏IP与中华传统文化融合传播提供了值得借鉴的优秀案例。

参考文献

[1]（美）亨利·詹金斯.融合文化：新媒体和旧媒体的冲突地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2.

[2]施畅.跨媒体叙事：盗猎计与召唤术[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5（Z1）：98-104.

[3]曾一果，李蓓蕾.破壁：媒体融合下视频节目的“文化出圈”——以河南卫视《唐宫夜宴》系列节目为例[J].新闻与写作，2021，（06）：30-35.

[4]陈刚，宋玉玉.数字创意产业发展研究[J].贵州社会科学，2019，（02）：8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