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
  • 加入书签
添加成功
收藏成功
分享

桂冠诗人的悲伤:童年和婚姻对泰德·休斯的影响

徐莹莹
  
卷宗
2023年20期
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摘要:泰德·休斯作为上世纪中后期英国诗人的代表,他的诗以常见动物形象出名,语言风格暴戾鲜明在现代主义盛行的年代独树一帜。泰德·休斯自成一派矗立在20世纪60年代的英国诗坛,也为世界留下了具有他鲜明风格的独家记忆。但是犀利独特的背后却隐藏着诗人难以言表的悲伤,童年的奠基成就了桂冠诗人,婚姻的转折又彻底改变了他。童年和婚姻两个时期是诗人创作的催化剂,剖析这两个特殊时期也是研究诗人诗歌风格、窥探诗人内心世界的重要切口。

关键词:童年;婚姻;婚姻出轨;诗歌创作;工业革命

一、童年奠基——自然的魅力与吸引

一战的战火平息没多久,泰德·休斯就出生在英国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镇里。可能是西约克郡自然风光的熏陶,休斯从小就表现出对自然的痴迷和神往。在20世纪初的英国,当年“日不落帝国”旗帜下飘扬的野心与辉煌已经逐渐暗淡,相反工业革命后期的衍生问题为这个所谓的城市国家带来了太多浓烟、污水和废弃的工厂。休斯一家住在约克郡的一座煤矿小镇里,目睹工业萧条的父母每日只是疲于奔命养活一家孩子,对休斯的忽略使得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读不懂这个孤僻的孩子,却不知在没有见过革命和战争的休斯眼里,月亮和曼德拉草、雨中盘旋的鹰、沼泽地里的矮林多么让他心醉神迷。父亲对一战痛苦的回忆永远是他心中难愈的伤痕,也像冷雨一样敲打在休斯的心里。由于对自然的眷恋,休斯一直对自然中的动物怀有一股神圣般的敬仰,尤其是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推翻了人类中心论在社会上掀起思想解放的潮流。加之启蒙思想在社会中的盛行,这一切都在诗人心中对西方的理性主义产生抗衡[1]。

两次世界大战给全世界带来了永难愈合的伤痕,战争带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烙印在幸存的人们心中。尤其是对作家而言,脑海中充斥着的对永无止休战争的痛恨、对无力阻止武器伤害的愤慨、对世界人民无辜遭遇的复杂情感在历史的巨石上镌刻下警世的文字。在此背景下十九世纪末兴起至二十世纪中期,社会诞生了具有前卫特色且与传统文学意识分道扬镳的现代派。这种流派的产生具有独特的地域条件和历史因素,一批中产阶级在现代工业的兴起中涌现,现代工业繁盛发展背后的代价却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薄。社会的内在却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分工明确、井井有条,而是异化出了一种异己的力量,人们身处其中却彼此隔阂。两次世界大战催生了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生化武器,优越高等的人类兴奋于自己完美的发明,无数枪支弹药无情地屠杀自己的同类。西方一直高举着的自由、博爱、平等的大旗充斥着讽刺的色彩,人道理想的观念在战争面前偃旗息鼓,西方文明被迫卷入一场深刻的存亡危机之中[2]。

二、少年追寻——对现代的声讨、对理性的反思

泰德·休斯并不是家中很受疼爱的孩子,艰难的生存给他的父母带来太多难题从而忽略了这个内心波澜的儿子。在约克郡的生活也并不是一味的枯燥单一,狩猎、垂钓、看守牧场给了他大把与自然独处的时间,同时自然将他的灵魂打磨出尖锐的棱角。他在15岁就开始写诗,那些粗犷、狂野的意象一改当时现代文坛优雅的诗风,在他笔下的动物或是天空盘旋、或是原野奔跑、或是水中遨游,都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自然体验。早年的休斯诗风非常暴戾狂野,随处可见虎、狐、狼、鹰、鲨等血腥暴虐的动物形象,也给他的诗镀上一层与众不同的神秘、庄严的色彩。[3]

对休斯来说童年带给他的色彩并不是五色斑斓,反而让他最印象深刻的就是荒凉的西约克郡风光,以及当时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对原始生态的冲击。战争和革命对英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性的扭曲和社会精神的剥离折磨着他的思想。他为人类的极端个人主义感到悲哀,为人类在自然面前的狂妄感到焦虑,他像一只狼在无助地哀嚎:“我必须奔跑,因为我想要活着。”在高楼林立、浓烟四起的现代工业社会中,即使是称霸丛林的狼也如同丧家之犬般找不到归宿,在冰冷的钢筋面前,锋利的獠牙也失去了威武的光泽。工业社会的变化对他的诗歌创作风格产生了极大的扭转性的影响,人们坐在轮船里四处游荡、戏谑这个纸醉金迷的时代,他们对金钱的渴望充斥着血红的眼珠,与蒸汽机浓黑的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工业时代的主色调。他想逃离这个社会,他又必须在这个社会生存,复杂交错的现实矛盾和心理矛盾像狂风一样吹着诗人悲痛的内心、吹倒他纸上的文字,“田野在颤抖,地平线作出痛苦的表情,帐篷随时都可能砰然一声飞走;风把一只喜鹊抛向远处,一只黑背鸥像一根铁棒一样弯曲着,缓慢地飞行。”没人看得见风,但每个人的灵魂都在风中沙沙作响,甚至天地倒转、地平线都被撕裂、鸟儿无法飞行。这并不是普通的风,而是弥漫着现代主义气味的风,是充斥着个人主义的所谓理性之风。在这样的风中,美洲虎踽踽难行,公牛摩西也败下阵脚,诗人更是徘徊其中看不清出路。

诗人用独特的笔触论述人与自然、人与动物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并试图勾画出自然惩罚人类的画面,以此举起反对理性主义的大旗。人类思想的进化催化着社会的进化,同时社会的进步也给人类的思想带来更多的思索和反省。之所以说休斯的诗歌具有现世的美学意义和精神价值,就是因为这些诗歌在开创大胆想象给人以惊异的同时也在给后世带来生存启迪的智慧。人与自然之间的博弈绝不会停息,而农业向工业过度、工业向城市迈进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经之路,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绝不仅限于对理性的思考和对自我的突破。

三、爱情救赎——天才诗人的相爱与羁绊

诗人的灵魂一年又一年被西约克郡的狂风吹打,被工业革命的硝烟和污水浸泡,笔锋也夜以继日地被打磨地瓦光锃亮。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但战争对家乡的冲刷也在他心中刻下伤痕,尤其是工业革命的后遗症给他的家乡带来了长久的创痕——废弃的铁轨、失修的公路、走不出乡镇的大人、飞不到城市的孩子……长期的压抑折磨着这位年轻却才华斐然的诗人,直到命运的邂逅使他遇到美丽而同样富有才华的普拉斯才有了转变。张子清曾这样描述他们的相遇:“20世纪后半叶英美诗坛的最大一桩公案莫过于英国桂冠诗人泰德·休斯与美国著名自白派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闪电式结合闪电式婚变所造成的悲剧。”[4]

1956年在剑桥《圣巴托尔夫评论》的酒会上,年仅25岁的休斯邂逅了23岁的普拉斯,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年轻美丽的普拉斯是个美国姑娘,心高气傲的女诗人与已经名声大噪的休斯相遇,才貌双全的少女让休斯坠入爱河并迅速走向婚姻。普拉斯也是艺术格外垂青的宠儿,她敏锐的精神直觉、丰富的自我情感、疯狂的创作方式糅合在一起也是一首首浮在云端上的诗,她的锋芒与休斯互放光亮,甚至称休斯为“世间唯一能与我匹配的男子”。多年来休斯的心像荒野一般贫瘠,仿佛一世自由却又像永无归宿,普拉斯炽热奔烈的爱对流浪已久的休斯来说无疑是难得的抚慰。休斯也毫不含蓄地表达出自己与妻子是多么契合:“我们每天都写诗,那时我们唯一感兴趣的事,我们所做的就是写诗。”诗人早就是一只倦鸟,而普拉斯的出现正是为他提供了金黄温暖的窠巢。在休斯逝世之前,他出版了自己多年来为普拉斯创作的诗歌集,88篇诗歌详细表达了他和妻子从相遇、相识,到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这种“自白式”的诗歌创作方式引来英国诗坛上大规模的争论和评价,但无论褒贬,诗歌中的女主角都对这位桂冠诗人的成名功不可没。

能让休斯一眼沦陷的女人绝非是等闲之辈,这位美国女诗人的影响也对美国女性作家的发展举足轻重。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诗歌与休斯的象征性动物诗有一定差别,而是以自我经历和自我感受为主,道出在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社会妇女举足维艰的生存环境,向社会中对女性持长久刻板印象的淡漠与忽视做出歇斯底里的呐喊。她一生都在为自己、为女性争取应得的地位,从而形成了她独特的美学价值与人生意义,对那个男权至上的社会产生了极大的抨击,也吸引了世人的目光在这位勇敢的女性身上停驻。普拉斯创作了大量的日记与诗歌,从中流露出的不仅是她自我情感的宣泄,也铸造出与男权抗衡的武器。这位著名的自白派女诗人用精神直觉来感悟生活的本质,其中交织的矛盾、跳跃的思想与丈夫休斯的诗歌理念不谋而合。他们的相遇就是思想的碰撞、天才的结合,梦幻与现实难舍难分也贯穿了他们的婚姻。

四、婚姻破碎——短暂的结合,长久的忏悔

笔下永远翻滚着惊涛、倾倒着暴雨,有没有一天也会害怕这大雨惊洪会冲到自己的身上呢?普拉斯的确美丽而智慧,但急于步入婚姻的休斯却没看清这位少女背后的狂躁暴戾、喜怒无常。休斯可能一直到妻子逝世都没明白自己和妻子相识四个月就步入婚姻、却又在相互扶持7年后骤然丧妻的原因是什么,真是单纯的因为丈夫婚内出轨还是缘于这段爱情的起点不是爱情呢?休斯在诗作《足球街18号》中说普拉斯的脸像大海的脸一般变幻莫测、难以琢磨,这也是普拉斯的创作风格在生活中的体现,她多才却脆弱、敏锐也易碎。

在1956年结婚之后不过一年,普拉斯就饱受工作压力、事业不顺、创作受阻的折磨,她一日日失去了耐心、积满了对生活的哀怨和对丈夫的不满。普拉斯的创作风格大致分为三段,与丈夫相遇、结婚无疑是她创作风格受影响的一大重要原因。她不停地在诗歌的领域中探索,试图可以打破思想的桎梏,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我的问题是思想不够活跃、意象不够新颖,潜意识里一直依赖一些老套的搭配,过于盲目崇拜现代诗人而缺乏分析和实践”。在遇到诗歌造诣绝伦的休斯后,普拉斯一直闭塞的心好像有了新的归宿,她的光芒与丈夫交织在一起。但是这样的光芒并没有像普拉斯想象的那样耀眼,反而在休斯长期反复的啰嗦说教中黯淡了。她有意摆脱丈夫的干涉从而甩开对他的依赖,但是诗歌达到高度的同时也让她的焦虑达到了顶峰,她对生活的热情也被对艺术的至高追求压榨殆尽了。与此同时诗人也在妻子的情绪变换中应接不暇,一天天的煎熬慢慢啄蚀了妻子在自己心中才情烂漫、活泼明艳的模样。终于诗人自己跨越了对这份婚姻最后的防线,与魏韦尔陷入暧昧之中。这无疑扼杀了普拉斯在人世挣扎的最后一丝气息,创作艰辛的阻挠和自己深爱丈夫的不轨让这个精神分裂的女人最终选择到上帝身边寻求救赎。结婚不过几年就失去了妻子,诗人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了。

正如学者张子清所说,“休斯无意消解历史,对情绪变化无常的亡妻怀有爱意,而内疚和痛惜之情将伴随他一生。”我们在休斯的《女神像柱之一》和《女神像柱之二》中就能清楚的看出来他对亡妻的悼念和终生的悔恨:“我们听说了/你飘拂的浓密金发/你闪烁的姿态/你不适合的自我表露/这是一种在学问高的/社交性低的/忽冷忽热的氛围中建立起来的接触/接近你多于责怪你/激起你的激情/多于我们用过时的原则纠正你/我们笑着策划了/一场攻击/一场解体。”在休斯眼中,普拉斯一直是一个明艳活泼的小女人,他折服于她的美丽,也折服于她的才华。但是休斯忽略的可能是妻子与知己的不同,聚会上的惊鸿一瞥让他心动的是一位年轻明艳的女诗人,但是婚后的生活又不会总是充满浪漫和激情。他们的婚姻持续了7年,在此期间相比自由地创作,普拉斯匀出了更多的时间给她的丈夫和孩子,但是相夫教子的生活像一盆冷水浇息了她心中有关女性独立的火焰。如果说艰难的创作与生活已经给普拉斯的肩膀带来了太多负担,那么戳破丈夫与情人私通无疑给她递了一把从这一切中解脱出来的利刃。她用这把利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休斯为她的离世而悲痛,也长久地被无法偿还的痛苦折磨。

五、结语

诗人跌宕起伏的一生注定是个传奇,也正是这样的一生才造就了桂冠诗人。童年的美好畅想像乌托邦一样在诗人的脑海中回荡,但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异摩擦出的挣扎和反思才将他的笔锋打磨地独一无二。同时我们也不敢想象没有遇到普拉斯的休斯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但是命运的安排就是要让他的后半生急转直下、褒贬不一。纵观休斯的一生,到底是凤凰欲火还是巨星陨落至今仍众说纷坛,但是透过表象研究内在我们依然折服于这位诗人的独特且敏锐、理智而疯狂。

参考文献

[1]TheoryandPracticeinLanguageStudies (TPLS)Volume11,Issue7.2021.PP798-805.ALinguisticandStylisticAnalysisofTedHughes’s“HawkRoosting”.

[2]ReclaimingAssiaWevill:SylviaPlath,TedHughes,andtheliteraryimaginationFeministModernistStudiesVolume4,Issue1.2021.PP133-135.

[3]姜慧玲.劳伦斯与休斯生态伦理观及其动物诗歌比较研究[J].江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22(03):78-86.

[4]李战子.泰德·休斯《生日信件》中的多层人际关系解析[J].外国文学评论,2001(01):101-108.

作者简介

徐莹莹(2001-)女,安徽滁州人,安徽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学生。

*本文暂不支持打印功能

mon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