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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殖民视阈下《喜福会》中人物的身份建构
摘要:谭恩美在其作品《喜福会》中通过讲述四对母女的故事,向读者展现出美国华裔的双重“他者”身份。华裔始终被“边缘化”,游离在中美两种异质文化之间。作品中人物从摆脱身份困境到建构自我身份是与母女关系从误解、冲突到沟通、理解这一过程相辅相成的。因此,本文通过剖析小说中“他者”的身份困境,指出华裔在“两个世界”中的身份建构,即打破中美文化二元对立的僵局,立足母国文化,建构属于自我的独特身份——华裔美国人。
关键词:《喜福会》 他者 身份
一、引言
美籍华裔女作家谭恩美于1989年发表了处女作《喜福会》。小说运用第一人称,讲述了四对母女的故事。纵观整部作品母女冲突贯穿始终,而冲突加剧了双方的身份困境。但是它不仅只是一种表象,它在更深层次上代表着中美两种文化之间的冲突与调和,以及母女们在这两种异质文化中对自我身份的建构。
二、“他者”的身份困境
因文化习俗、价值观等差异,母亲们被美国主流社会、甚至自己的女儿视为“异类”、“他者”;而生在美国、长在美国的女儿们,即使已被“美国化”,但她们的骨子里依旧渗透出些许中国文化的气息。中美两种异质文化的冲突致使母女两代人不断产生误解和矛盾,而徘徊在两种文化之间的她们,虽拼尽全力想要融入主流社会,却始终不被接纳。因此,她们对自我认知产生困惑,陷入身份困境。
母亲的身份困境
四位母亲在来到美国之前已在旧中国受尽了苦难的折磨。或是为了躲避战乱、或是为了摆脱苦难的过去,母亲们漂洋过海来到美国。但是,在异国他乡的生活却不尽人意。作为“他者”的母亲被边缘化,甚至被妖魔化,从而被剥夺了话语权。初到美国,一贫如洗的母亲们首要面临着生存问题。由于语言不通,她们被束缚在狭小的华人圈子里很难入乡随俗,甚至与女儿们的交流也受到阻碍。从中国移民到美国的母亲们,早已被中国传统文化打下深深的烙印。她们打麻将、说中国话、做中国饭菜。然而,女儿们从小就接受着美国主流文化的影响,在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等许多方面与母亲存在巨大差异。她们甚至用白人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的母亲。在女儿们的眼里,她们认为母亲穿的旗袍是奇装异服,十分滑稽;认为母亲们组织的喜福会是“一个丢人的中国习俗,和三K 党的秘密集会或印第安人出征前跳的舞差不多”;母亲们说着洋泾浜英语,迷信、喜欢炫攀比耀,并且有很多坏习惯诸如与小店店主讨价还价、在公共场合用牙签剔牙等等。母亲们的种种遭遇使她们沦为“边缘人”,成为与主流格格不入的“他者”。
女儿的身份困境
在美国土生土长的女儿们由于从小接受美国主流文化教育,自然而然地认定自己就是美国人。正因如此东方主义思想在女儿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她们对中国文化、对自己的母亲产生偏见和误解,不断努力想甩掉自己身上的华人标签。女儿们以母亲为参照,从而定义“自我”的优越性。长大之后她们都离开了唐人街,从事和母亲们不一样的工作,甚至还和美国白人结了婚。她们本以为只要和与中国有关的一切撇清关系,就能巩固自己美国人的身份。在家中面对母亲女儿们认为自己是美国人,但进入社会后残酷的现实却表明自己依旧是被白人排斥在外。最典型的一个例子便是罗斯的故事。当罗斯和托德准备结婚时,却遭到托德母亲的反对。因为在托德父母眼里罗斯是终究是亚裔,而这个特殊身份可能会给儿子的前途带来影响。即使后来他们结婚了,罗斯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西方价值观中的东方女性形象,柔弱无助、唯唯诺诺。
“他者”的身份建构
霍米巴巴曾提出“第三空间”这一概念,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包容性空间,既包含同一又容纳差异。在《喜福会》中母女们最终走出二元对立的困境,在“第三空间”建构了自我身份。
母亲的身份建构
母亲们虽然已经移民美国,但是由于语言不通,基本处于“失语”状态。可她们依然在困境中努力开辟出自己的栖身地。她们的精神源泉就是来自中国文化。母亲们自发组织起了喜福会——每周举办一次的聚会。喜福会看似是一种娱乐消遣,大家聚在一起打麻将、聊天、做中国菜,其实是母亲们的精神寄托。母亲们互相讲述着自己过去在中国的故事,以此让自己跨越太平洋又与故国紧紧相连。她们内部继续讲汉语,用汉语去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母亲们作为传统中国女性,家庭是她们生活的中心。于是,家理所当然地也成为了她们向子女传承中国传统文化、对子女进行潜移默化影响的最佳场所。来到美国,母亲们将美好生活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儿们身上,因此她们对女儿的生活和成长进行干预。在母女冲突中,母亲们并没有据理力争、和女儿争辩不休,而是采用中国传统的忍让、以退为进的办法。母亲的所作所为都表现出她们在默默地与西方霸权进行抗争,在异质文化中建构自己的身份。
(二)女儿的身份建构
女儿们在与母亲磕磕绊绊的相处中,自身也经历了很多挫折。她们从中逐渐变得成熟,渐渐对自己的母亲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体会到了母亲的一番苦心。这一过程实质上就是女儿们对以母亲为代表的母国文化的理解和认同,并且与女儿们的身份建构相辅相成。
母亲吴夙愿去世后,吴菁妹重新弹奏起当年被自己演砸了的那首曲子。“我将这两首曲子都弹了若干次后,方才领悟到,原来它们要合在一起,才是一支完整的曲子”。正如女儿和母亲是不可分离的,只有母女相结合才能构成一个整体。小说结尾,吴菁妹决定去上海与母亲失散多年、与自己同母异父的双胞胎姐姐相认。这次中国之行不仅是与姐姐们团聚完成母亲的心愿,更是吴菁妹的一场自我“寻根之旅”。看到姐姐们的那一刻仿佛母亲又与自己同在。“现在,我终于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中国成分了,简直是显而易见。这就是我的家,它就在我们的血液中流淌。”对于其他三个女儿,她们也最终利用中国文化所赋予自己的力量,去应对所面临的困境。罗斯从母亲对祖母故事的讲述中,重新建立自我、找到自我,获得了勇气和力量,婚姻危机得以化解。丽娜在母亲的劝说下勇敢地在离婚大战中赢得一局,维护了自己的利益。通过一系列的事件,女儿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与母亲和中国文化是血脉相连、不可分割的统一体。坦然接受自己的中国血统,认同母国文化,才能获得力量去摆脱“他者”身份。
五、结语
《喜福会》中的母女们曾游离在美国主流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然而,她们最终都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相互理解,母女冲突得以化解,重新找回了自我,摆脱了“他者”身份困境。这一变化有力地说明:“只有两种文化互相包容理解,主体才能确认自己的身份,找到自己的“根”。”对于受美国主流文化影响的华裔而言,中华民族五千年灿烂悠久的历史会赋予他们一种归属感。华裔要运用这一宝贵的财富,在中美两种文化之中取其精华,为我所用,形成独特的美国华裔文化,保持独特的历史和民族个性,在多元文化的发展潮流中准确进行自身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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