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蛙》通过姑姑由一名乡村卫生院妇产医生曲折而又传奇的坎坷命运，演绎了中国农村从解放初期到“文革”，再到改革开放和新世纪这四个不同历史时期的民间生育史。姑姑从令人尊敬的“送子娘娘”变成追杀超生妇女的“女魔头”，深感罪孽深重，企图以捏泥娃娃来赎罪，却又不可饶恕地走上了卖假药、非法接生的罪恶之路。

关键词：《蛙》；姑姑；人物形象

莫言是我国当代著名作家，长篇小说《蛙》是其2009年的作品，篇幅二十余万字。在2011年，《蛙》还获得了第八届矛盾文学奖。这篇小说填补了我国计划生育题材中长篇小说的空白。在这部作品中，莫言先生用书信体和话剧体讲述了乡村妇产医生姑姑的人生经历。《蛙》中的姑姑出生在革命先烈的家庭，算得上根正苗红。年轻时继承父业，在“高密东北乡”卫生院做了一名接生员，深得父老乡亲的喜爱和尊重，被父老乡亲称为“送子娘娘”、“活菩萨”。20世纪五六十年代，随着我国人口的快速增长，国家推行计划生育政策，姑姑由乡村接生员变成了计划生育干部，由一名曾帮助无数生命降临人间的“活菩萨”一下子变成了扼杀无数生命的“活阎王”。晚年的姑姑，内心遭受痛苦煎熬，致力寻求自我救赎的道路。正是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姑姑的人物形象就显得非常鲜明。接下来，我将要对他进行分析。

一、对生命热爱、仁慈善良的“送子娘娘”

姑姑出生于“卢沟桥事变”前的1937年，少女时代的姑姑可谓是一绝，无论从什么方面，姑姑都闪耀着人性之美的光辉。姑姑心地善良，热爱生命，平等的看待这世界上一切具有生命的事物，不论这个生命的身份、地位、卑贱：“姑姑接生的第一个孩子是陈鼻。为此姑姑还表示过遗憾。她说她接生的第一个孩子本应该是革命的后代，没想到却接生了一个地主的狗崽子。”[1]姑姑的善良仁慈还体现在一件事情上：那就是给牛接生的这件事上。因为母牛难产，半天生不出牛崽子。于是找来了姑姑帮忙接生。而母牛看见姑姑来了，便通人性似的两条前腿跪地求救。姑姑看见牛下跪求救，这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最后帮助母牛顺利产崽。从这些事情看出，姑姑超越了当时的阶级与牲畜的界限，体现了姑姑脑子里生命是平等且神圣的。医生的神圣职责就是挽救处于危难之中的一切生命，姑姑她做到了，她以对生命的崇高的敬意与热情去迎接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

她在当地坚持实行运用科学的方法接生孩子，逐渐取代了传统接生在乡村妇女们心中的地位。据统计“1953年4月4日至1957年12月31日，姑姑共接生了1612次，接下1645名，其中死亡婴儿六名。但这六名死婴，五个是死胎，一个是先天性疾病。这成绩相当辉煌，接近完美”[2]。所以随着一个又一个婴儿的成功出生，她被当地的村民们亲切地称为“送子娘娘”、“活菩萨”。

二、执著疯狂、冷酷无情的“活阎王”

计划生育政策是党做出的理性合理的选择。随着中国的迅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走向小康，不仅有能力喂饱自己的肚子，而且还有余力去养育小孩。所以在20世纪60年代，中国人口出现了第一次增长高峰。于是国家决定实行计划生育来控制人口增长。可想而知，由于姑姑之前有出色的成绩以及是革命的红二代，所以她便担任起“高密东北乡”计划生育领导小组的副组长，成为了此项政策坚定的执行者，始终对国家政策十分遵守。至此，在高密东北乡就发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计划生育运动。由此，姑姑的人性也就从此发生了变化，从之前的“送子娘娘”、“活菩萨”变成“活阎王”。姑姑不再是从前仁慈善良的人，成为计划生育政策实施的傀儡。从此她的生活中，不仅有新生儿的哭声，还有乡村妇女的谩骂声[3]。

姑姑在计划生育这特殊年代变成了冷酷无情的革命螺丝钉，她做的一些事情也让人触目惊心。第一件事就是，逼死老院长。在“文革”初期，在男友叛逃受到牵连后，曾经暗中保护自己的老院长，她也毫不客气地无情批斗，导致淳朴的老院长因为无法忍受身心凌辱而投井自杀；其二，害死黄秋雅。在计生运动的“张拳事件”中，由于张拳诬告被追查，姑姑让黄秋雅充当了“替死鬼”；其三，害死耿秀莲。秀莲怀有五个月身孕，为了强迫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超生的孕妇流产。姑姑带了一队人乘船追赶，逼着她在水里拼命游泳，导致体力不支而死亡，一尸两命。其四，害死自己的侄媳妇王仁美。姑姑采取极端野蛮暴力的手段。用拖拉机拉倒邻居大树，拆邻家房屋，逼迫已有八个月身孕的王仁美强行流产，最终母子死于手术台上。其五，害死王胆。姑姑与无计划怀孕的袖珍妇女王胆做斗争，在追击逃亡的路上，王胆产下了女儿，却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通过这些我们可知，姑姑为了贯彻执行计划生育这项政策，已经走火入魔。其荒诞行为更是灭绝人性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执著疯狂、冷酷无情的“活阎王”。

三、重塑自我、灵魂救赎的“泥娃娃”

随着年龄的增大，姑姑的内心日益遭受煎熬，想起之前在自己手上弄死的娃娃，让她自己反思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如何的罪孽深重。退休前的那天晚上，姑姑神志恍惚地闯入洼地，感觉到的是无数青蛙伴着凄凉而怨恨的哭叫声，犹如“一种怨恨、一种委屈，仿佛无数受了伤害的精灵在发出控诉。”[4]她感觉有无数的青蛙从四面八方向她蹦来，来找她报仇，姑姑知道“算总账的时候到了”。但被泥塑大师也就是后来她的丈夫郝大手救了。即使这样，2800 名幼小的娃娃、惨死的孕妇的冤魂总让她挥之不去。姑姑在恐惧、害怕的同时，“一直认为自己有罪，不但有罪，而且罪大恶极，不可救赎。”[5]于是，她便想着通过捏“泥娃娃”的方式来驱散那些死去娃娃的冤魂。

姑姑和她的丈夫郝大手一起，凭借着姑姑模糊的记忆，描述那些被强制流产娃娃的模样，捏制成2800尊栩栩如生的泥娃娃。郝大手捏造的娃娃，每一个都不相同，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点。有的生动活泼，有的顽皮可爱，有的嘟嘴皱眉，有的开怀大笑等等。因为郝大手是捏泥娃娃大师，乡亲们内心十分相信，只要是买了他亲手捏的泥娃娃，“将红绳拴着脖子，把娃娃放在自家炕头上供着，这家媳妇生出来的孩子就和那个泥娃娃一模一样”[6]。所以，姑姑明白这2800尊泥娃娃就是她的最佳赎罪方式。

姑姑把这些各有神情的泥娃娃放到木格子里供奉起来，每天向他们烧香祈祷。以此来渴望冤死的娃娃能够原谅之前姑姑的所作所为，从而减轻姑姑对自己罪过的目的。

综上所述，“姑姑”是莫言小说《蛙》极力书写的人物形象。而且她的形象是多面且复杂的。姑姑本是一个受人尊敬、受人爱戴的产科医生。但是，特殊的年代也炼就了冷酷的性格。她执著疯狂地推行计划生育，扼杀了无数的幼小娃娃和待产孕妇的生命。姑姑晚年的忏悔，其实也是姑姑人性的一种回归，也是姑姑对自己所走过一生的深刻反思。穷极姑姑一生，在不同的时代，向我们展现的姑姑也是不同的。有善良的，有邪恶的，有反思的等等。但更多的是，通过小说中“姑姑”这一形象，我们要批判现实的残酷。以及通过以“姑姑”为代表的当时无数冷酷无情的计生干部们，我们要进行深刻的反思，我们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连而不妖”，在混乱的时代中，依旧保持自己的淳朴、善良与正直。

参考文献：

[1]莫言.蛙［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10.

[2]莫言.蛙［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

[3]孙正军.“姑姑是我心中的神”——论莫言小说《蛙》中姑姑 的形象[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5）：114-118.

[4]莫言.蛙（第五部）［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9.

[5]张招娣.试探《蛙》中人物的生存困境[J].安徽文学·下半月，2013，（12）.

[6]莫言.蛙［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

朱立森，男，2001年生，浙江义乌人，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

孙梦霞，女，2001年生，浙江慈溪人，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

秦榕，女，2002年生，广西桂林人，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