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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美”论的角度浅析《江雪》的两个英译本

韩静
  
速读·上旬
2018年3期

摘 要:唐诗是我国诗歌发展的最高成就,展现了唐代的政治、民风、文化等。唐诗内容丰富,形式多样,有五言、七言之分,也有绝句、律诗之别,是具有意美、音美、形美的艺术作品。本文以许渊冲诗歌翻译的本体论——“三美”论为研究视角,比较与分析《江雪》的两个英文译本,旨在说明“三美”论对于传达原诗意美、音美、形美不可或缺,对于诗歌翻译具有重要指导作用。

关键词:唐诗英译;意美;音美;形美

一、《江雪》的原诗摘录和内容赏析

(一)原诗摘录

《江雪》

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二)内容赏析

这首诗展开了一幅场面浩大的江雪图。座座高山,绵延起伏,条条小径,蜿蜒回环,世界已是银装素裹,飞鸟无影,行人无踪。江上一渔翁,披蓑驻于舟,冒雪垂钓。简单勾勒,点面结合,将渔翁置身于一种辽阔而旷远的意境中。该诗是柳宗元在仕途失意之时所作,吟咏孤傲的渔翁,抒发自己遗世独立,不同流合污的高尚节操。

这是一首五言古绝。绝,灭,雪为入声字,押仄韵,全诗虽不完全讲求律句的平仄,但平、上、去、入声字的使用却错落有致,节奏明朗,抑扬顿挫,极富音乐之美。该诗每句皆五字,前两句对仗工整,数词对数词,名词对名词,形容词对形容词。

二、“三美论”的提出及意美、音美、形美的深层内涵

(一)“三美论”的提出

许渊冲认为:“理论来自实践,又要受到实践的检验,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如果理论和实践有矛盾,应该修改理论,而不是修改实践”(许渊冲,2006:3)。他强调的是:“文学翻译的理论是理性认识,不但是来自实践,还要经过实践的检验”。(许渊冲,2012:84)由此可见,文学翻译的理论来自于实践,最终又回到实践中去;此外,理论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许渊冲总结中国传统译论,在长期翻译实践的基础上,总结出文学翻译的十字理论——“美化之艺术,创优似竞赛”。在许渊冲看来,文学作品本身是美的;就文学翻译而言,求真是基础层面的,求美才是高层面的,译者所做的就是要在求真的基础上,全面地传达原诗的意美、音美、形美。而许渊冲并非“三美”论的原创者,鲁迅在厦门大学编写《汉文学史纲要》讲义第一篇《自文字至文章》时,指出了中国文字具有的“三美”:“意美以感心,一也;音美以感耳,二也;形美以感目,三也。”鲁迅这番阐释虽是针对中国文字本身之美而言,因诗歌“语言具有高度凝练、以少胜多的特点,特别是中国古典诗歌想象丰富,语言精练,引经据典,文化色彩很浓”(陶友兰,2006:94),或押韵,或讲求平仄,或讲求对仗,富有形式之美。因而“三美”是可以运用到古诗翻译中去的。

(二)意美、音美、形美的深层内涵

意美,即意境之美。音美强调诗歌的节奏、押韵,古诗讲究平仄,而英文译本就可以借用西方诗歌中的格律,如抑扬格或扬抑格等。形美强调的是译本的行数,译本的长短与原诗是否一致,译诗上下句的词性对仗是否工整。在许渊冲看来,传达原诗的意美是最为重要的,音美是排在第二位的,而形美在“三美”中是排在最次要位置的。译诗要最大可能的传达“三美”,若不能兼顾时,就要退而求其次,在尽可能传达原诗所具有的意美与音美的基础上,寻求译诗的形美。

以下笔者将会从“三美论”的视角,具体分析与比较《江雪》的两种英译本,其一由Witter Bynner所译,其二出自许渊冲之手,旨在说明和论述“三美论”对于古诗英译的巨大指导作用,对文化传承的深远意义。

三、《江雪》的两个英译本摘录与“三美论”视角分析和比较

(一)《江雪》的两个英译本摘录

1.《江雪》的两个英译本摘录

(1)Witter Bynner译本:

River Snow

A hundred mountains and no birds,

A thousand paths without a footprint;

A little boat, a bamboo cloak,

An old man fishing in the cold river-snow.

(2)许渊冲译本:

Fishing in Snow

From hill to hill no bird in flight;

From path to path no man in sight.

A lonely fisherman afloat;

Is fishing snow in lonely boat.

(二)从“三美论”视角分析和比较《江雪》的两个英译本

1.译本在“意美”角度上的分析与比较

《江雪》描绘的是一位渔翁江中垂钓的场景,雪、垂钓的老翁是柳宗元借以表达自身情感的主要意象。Witter Bynner采用直译的方法,将题目译为River Snow,未能译出原诗中的深层内涵,对于目标语读者而言,难以捕捉到原诗的大意;而许渊冲将题目译为Fishing in Snow,将全诗的基调定格在雪天垂钓上,全面展现了原诗内容,把握全诗主体意境。使译入语读者能轻易而举地了解诗歌内容。

就诗歌主体而言,原诗前两句中的“千山”和“万径”,并非指一千座山和一万条路,而是层层叠叠的山峦,以及无数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展现在读者眼前的是一种宏大而又壮阔的意境。Witter Bynner几乎通篇采用直译的方法,对于前两句的译法也不例外,他将“千山”和“万径”分别具体化为a hundred mountains和a thousand paths,这种译法不仅曲解了原作者的表达意图,更影响原诗那种壮阔的意境之美的传达。许渊冲未像原诗那样使用数词,而是使用两个介词短语:from hill to hill和from path to path,却将山峦起伏,雄伟壮丽,小径绵延,纵横交错的意境呈现在读者的眼前,许渊冲的译本虽不言山与径之多,而读者却能感受到山、径之多。也为后两句,驻舟独钓的渔翁的出场设置了别样而宏大的氛围。原诗的后两句,Witter Bynner译为A little boat, a bamboo cloak/An old man fishing in the cold river-snow.多为意象的堆叠,使用的几乎全是名词性短语,呈现在读者眼前的是种极其静谧的图景。虽使用little,old,cold等形容词,但未呈现出渔夫孤傲的形象,以及雪天的冷清氛围。此外,“孤舟”、“独钓”中的“孤”和“独”等表示心情和环境的形容词都未能译出。许渊冲则使用一连窜的形容词,如lonely,afloat,lonely和afloat分别作前置和后置定语,修饰fisherman,以lonely修饰boat,境由心生,将江心一叶舟赋予人性化的色彩,意在表明渔翁的孤独,身世也如浮萍般漂泊,能巧妙而贴切地传达原诗意境之美。许渊冲不言渔翁钓鱼,将钓鱼动作,变为钓雪(fishing snow),更是体现出渔夫遗世独立、孤傲不羁的形象。许渊冲言渔翁钓雪,与姜太公于渭水钓鱼有异曲同工之妙,《武王伐纣平话》卷下曰:“姜尚因命守时,立钩钓渭水之鱼,不用香饵之食,离水面三尺,尚自言曰:‘负命者上钩来!’”姜尚使用直钩,不用鱼饵钓鱼,实际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候的是慧眼识珠,委之以重任的统治者。而《江雪》中渔翁的形象是诗人形象的化身,以渔翁钓雪而不钓鱼,塑造了一位孤傲,寓情于山水的隐士形象,实则暗示原作者本人也渴望得到统治者重用,以施展个人才华与抱负的雄心。许渊冲译文以lonely boat作结,则将“渔翁”从对未来的憧憬中拉回到现实,达官显贵排挤打压,政治革新运动失败,所处官位名存实亡,苦闷与忧愤之情油然而生。许渊冲译本以独特的视角和审美,巧妙地传达了原诗的意美,读后荡气回肠、深沉隽永。

2.译本在“音美”角度上的分析与比较

诗歌的音美就在于诗歌的韵律、节奏、尾韵、头韵、叠韵和重复等带来的音乐之美。而诗歌英译就是要传达这种音乐之美。Witter Bynner的译本中,snow和cloak押尾韵,boat与bamboo押头韵,在一定程度上,传达了原诗的音美,但该译文通篇使用名词短语,堆叠意象,每句都以不定冠词起,无轻重音节的参差错落感,故而未能译出该诗在韵律和节奏上的抑扬顿挫之美。许渊冲的译本重复使用hill, path这两个名词,lonely这个形容词,重复使用介词短语,使译文读起来朗朗上口;译文中多次使用头韵(f,h,b)的修辞手法,尾韵也是许渊冲译文的显著的押韵形式,押韵词为flight,sight和afloat,boat,采用了aabb这种两行转韵的押韵形式,增添了别样的韵味。许渊冲所译的这首《江雪》采用了抑扬格四音步,以前两句英译本为例,重读音节落在hill,bird,flight,path,man,sight这些名词上,而非重读音节则落在from,to,in等介词,以及否定词no上。这些重读音节和非重读音节分部齐整、错落有致,抑扬顿挫之感,不绝于耳。

3.译本在“形美”角度上的分析与比较

形美强调的是译诗行数、长短、对仗所带来的视觉美感。原诗本身就带给读者一种视觉上的美的享受,诗歌前两句数词,名词,形容词对形容词,对仗工整,可谓天衣无缝。Witter Bynner的译本与原诗行数一致,但每行的词数参差不齐,也未讲求诗词的对仗,未能贴切地传达原诗所具有的形式之美。许渊冲先生认为用重复的办法更能传达原诗的“形美”(许渊冲,1983:73),他将“千山”和“万径”分别译为from hill to hill和from path to path,原诗对仗工整,数词对数词,名词对名词,具有形美的特点,许渊冲使用两个词数相同的介词短语,虽未使用量词,却巧妙地传达了原诗的形式之美。“鸟飞绝”和“人踪灭”被译为no bird in flight和no man in sight,也同样传达了原诗的形美。信强、陈敬认为:“诗借形以传神,形损而神伤”(信强、陈敬,1999:36),他们在此强调的是格律诗要通过形式之美来传达诗歌的美感与神韵,这也是古典格律诗的魅力之所在。

四、结语

中国文字本身具有意美,音美,形美的特征,诗歌翻译是传达原诗的“意美”、“音美”和“形美”的过程。相比较于外国译者而言,原语译者更早或更多地接受了具备“三美”的文学作品,故而在应用“三美论”翻译中国古典诗歌时,具有更多的优势;其次,中国古诗多含蓄隽永、意境深远,以“三美”论翻译中国古典诗歌,无疑利于中国文化对外传播,对后世诗歌翻译也提供了有价值的借鉴。

参考文献

[1]陶友兰.从接受理论角度看古诗英译中文化差异的处理.[J].外语学刊,2006(1):93-97.

[2]许渊冲.翻译的艺术.五洲传播出版社.[M].北京.五洲传播出版社,2006.

[3]许渊冲.再谈中国学派的文学翻译理论.[J].中国翻译,2012(4):83-90.

[4]许渊冲.再谈“意美、音美、形美”.[J].外语学刊,1983(4):68-75.

[5]信强、陈敬.从《沁园春·长沙》两种译文对比分析看“三美”原则的可行性.[J]外语教学,1999(1):36-39

作者简介

韩静(1991.10.01—),女,汉族,河南省信阳市,就读于西北大学英语笔译专业,文学翻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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