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立足教育生态视域，通过研究生师生深度访谈，利用扎根理论建构研究生和谐师生关系理论框架，明晰和谐师生关系的构成及其表现，从学术成长、生活关爱、沟通自如和相互尊重四个方面对研究生师生关系和谐度进行评估，并划分为五个和谐度等级。结果显示，研究生师生关系整体较为和谐，其中相互尊重的表现最好，沟通自如的情况较不理想，需要增进师生之间多方位的交互，提升师生关系的和谐度。

关键词：教育生态；和谐师生关系；理论建构

【基金项目】北京联合大学研究生教育科学研究课题“教育生态学视阈下研究生和谐师生关系构建研究”。

1 引言

研究生教育处于国民教育的顶端，是国家创新拔尖人才的主要来源。师生关系作为研究生教育的重要方面，贯穿于研究生教育的始终，直接关系着导师与研究生双方的成长与发展，关系着我国高层次人才的培养质量，以及我国“科教兴国”战略与“人才强国”战略的实施，在整个研究生教育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国内外关于研究生和谐师生关系的研究多围绕师生关系基于人本理论、后喻文化、交往理论、角色期望、知识共享、存在主义式共情等理论视角开展研究，多数学者主要从导师与研究生在教育过程中的地位和教育活动中的交往为核心讨论研究生师生关系的本质（张英彦，2008），指出研究生师生关系是综合教育工作关系、社会关系和自然的人际关系为一体的关系（陈桂生，1993），有制度意义上的负责与被负责的关系、传统意义上的师傅与徒弟的关系、伦理意义上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组织意义上的团队合作关系等（方华梁、李忠云，2009；詹姆斯·杜德斯达，2005；唐纳德·肯尼迪，2002）。还有不少学者认为师生关系从本质上是一种“导学关系”（楼成礼等，2004）。少数学者将和谐师生关系定义为导师与研究生以学科专业学习为依托，以科学研究活动为基础，以实现师生知识、能力、素质的共同提高为价值追求，在双方交往过程中所形成的一种心灵默契、良性互动的人际关系（施鹏、张宇，2015）。在师生关系类型的划分上，学者们从不同视角对其进行了分类。首先，从师生对彼此身份角色认定的角度看，Marie Parker-Jenkins（2018）将师生关系划分为学术伙伴型、亲密朋友型、利益相关者型；周文辉（2010）等学者继续细化，补充了传统师徒型、父母子女型以及老板雇佣型。其次，从导师指导风格的角度看，教师指导风格与学生契合程度影响师生关系的确立，管理尺度由紧到松可以分为专制功利型、民主权威型、自由探索型、放养放任型（徐岚，2019），太紧就是把研究生当作科研劳动力，太松就是对研究生完全放任自流（许克毅、叶城，2000）。第三，从师生互动的频率与关系亲疏的角度看，基于师生互动期望，可分为关系期望型、相安疏离型、理性亲密型（欧阳硕、胡劲松，2020）；基于师生关系对等程度，可分为“权威—平等”和“紧密—疏离”类型（马杰、别敦荣，2021）；基于师生行为关系，可分为“支配—顺从”和“友善—敌对”（李琼、施克灿，2008）。

既往研究结合现实情境对研究生师生关系进行了形象总结，但学者们多聚焦师生关系的单一维度，而师生关系实际体现的是一种以师生为主体，受个体与外部环境影响的教育生态。教育生态学强调师生关系是“人-人”之间的交互体系，是一种交互双方多维度、多样化、动态平衡、持续性共同成长的关系，这符合研究生师生关系的发展特征，为此从教育生态学视角界定和谐师生关系并建立关系架构更能体现当代研究生师生关系的现实情况。同时，已有研究侧重分析研究生师生关系中的异化现象（张世昌、张博，2021），指出存在的主要问题及其成因，这就出现了“异化”与“本真”之辩，而事实上研究生师生关系的内涵是在不断演进发展的，不是非此即彼的问题，“和谐”却是师生关系追求的目标，但目前师生关系和谐度如何既无有效的评估方式，也没有明确的答案，需要设计适宜的工具对师生关系的和谐度进行合理评估，使得师生关系中存在问题及成因分析更有抓手和针对性。

2 和谐师生关系的内涵与理论建构

2.1和谐师生关系的内涵

和谐师生关系构建的基石是和谐，和谐本身代表着事物之间适中、协调、融洽、相宜、统一等美好状态，和谐的师生关系就是教师与学生之间达到相互融洽、完美配合的最佳状态（邵晓枫、廖其发，2008）。这种关系在调动学生兴趣、活跃课堂气氛、提高教学质量等方面助益良多，更注重彼此之间交往的民主与平等，构建充满活力又健康的交互状态（邱秀芳，2012）。关于和谐师生关系，一部分学者聚焦于实现教育教学的目的，认为和谐师生关系是以培养社会主义接班人为目标，以社会主义道德规范为指导，以尊师爱生、民主平等、教学相长为特征的师生关系（罗生全、李红梅，2015；杨旭，1994）。另一部分学者关注师生间情感交互，认为和谐师生关系是师生心理相容，心灵互相接纳，形成尊师爱生、教学相长、宽容和谐的情感关系（李亚慈，2008）。根据教育生态学理论，和谐师生关系强调“人-人”之间的交互，且是一种交互双方多维度、多样化、动态平衡、持续性共同成长的关系，师生之间的学术与情感交互同等重要且相辅相成，无法单独偏向某一方达成师生关系的“和谐”。因此，研究和谐师生关系应当把握主体平等、民主协商、合作共赢等具体特征（黄成忠，2012），形成民主平等、相互理解、彼此信任、相处融洽的良好关系状态（邵晓枫、廖其发，2008；张康华、曹小华、谢宝华等，2011）。鉴于此，本文基于教育生态理论认为和谐师生关系是建立以“主体—主体”的关系作为基石的交往行为，关注师生交互过程中的学术指导、科研合作和日常交流等不同状态，尊重教师和学生主观能动性，倡导主体之间平等自然的对话（何晨玥、邬亚新，2023），形成以教与学双向互动为主体，重视日常情感心理交流，以师生共同成长为目标，贯穿学生培养全方位全过程的积极稳健有序的师生交互关系。这不仅是建立和谐师生关系的基础，更是师生关系追求的理想表现。

2.2和谐师生关系的理论建构

本文采用半结构式访谈对35位在读研究生和5位导师进行了深度访谈，访谈主要涉及师生日常交流的情况、相处过程中印象深刻的事情与感受、对与导师（学生）关系的总体评价与期待，以及对和谐师生关系的认知与描述等方面，每人平均访谈时长在50分钟左右，形成的访谈文本6万多字。然后，运用扎根理论通过文本分析提炼和谐师生关系的组成维度，从而形成和谐师生关系的理论建构。

通过对访谈文本的整理与提炼，本文将和谐师生关系整合为4个维度，分别是：①学术成长。研究生师生关系中教与学时第一位的，但不同于本科教育，研究生教育中不仅是教师指导学生导学关系，更是师生在教学与学术研究中相互促进、共同成长的关系，也是调查中大多数被访者首先提及和最重视的方面。师生秉承着探求真理、奉献自身的价值使命，带着学术的良知与责任，相互激励，教学相长，造就一种充实而自由的学习、研讨和发现的学术氛围（杨连生，2006），形成一种目标一致、反馈及时、共同成长的良性互动状态。②生活关爱。访谈中了解到，六成以上的受访者表示对导师在生活上给予的关爱是很期待的，希望被导师所关注，并在遇到困难时能得到老师的指点与帮助。同时，受访的导师也表示师生之间的相互关心，特别是导师给予学生学习以外的关爱与指导会有效增进师生关系和谐程度。具体地，生活关爱主要体现为教师倾听学生需求和情感状态，及时为学生提供帮助和支持，关注学生日常生活和心理健康，给予积极引导和鼓励；同时，学生主动向教师表达问候与关心，双方三观契合、彼此信任，形成一种心灵默契、亲密融洽的良性交往状态。③沟通自如。“沟通”二字是访谈中被师生反复提及的高频词，其中既有通过有效沟通使师生关系向好的，也有因缺乏沟通而导致师生关系冷淡或存在隔阂的，都体现了沟通的重要性。沟通自如反映的是师生双方沟通自然顺畅、开放坦诚，自如表达观点和感受、冷静理性的面对分歧，形成一种舒适自然、流畅高效、共同探索的良性交流状态。④相互尊重。受访师生对于相互尊重是建立师生和谐关系的前提有很高的共识。访谈中有接近80%的学生提到了相互尊重的重要性，指出师生矛盾多数与导师不能平等地对待师门的每一位同学、学生有被忽视或排斥的感受有关。同样地，导师也需要学生的尊重，只有师生相互尊重才是建立和谐师生关系的基础。相互尊重具体表现为师生间相互尊重对方人格尊严、个性差异和劳动成果等，形成一种民主平等、理解接纳的良性相处状态。

以上四个维度就构成了研究生和谐师生关系的理论框架，其中相互尊重是师生建立和谐关系的基础，更是和谐师生关系的外在表现；沟通自如是建立和谐师生关系的重要途径，师生间通过有效沟通使得双方的了解和信任不断加深，彼此沟通交流的深度和广度不断扩大，消除师生关系中的隔阂、误解，甚至隐形冲突，推动师生关系达到和谐状态；生活关爱是粘合剂，师生之间的情感联系更能体现对彼此的接受程度，有助于缩小彼此的心理距离，还能增进沟通交流与相互尊重；学术成长是研究生师生交往最重要的目的，理想的师生关系追求教学相长，双方都能有所收获。

3 和谐师生关系的度量

根据前文构建的和谐师生关系四维度理论架构及其内涵，本文设计了针对和谐师生关系的测量题项，通过试调研采集数据，并依次进行信效度检验、验证性因子分析，得到适合进行研究生和谐师生关系度量的量表。在此基础上，以北京某高校为主对在读研究生进行问卷调查，立足学生视角对研究生师生关系和谐度进行度量。问卷调查内容除个人基本信息外，还包括师生日常交互情况、师生个性特征以及学校制度建设情况，站在学生感知的角度衡量题项描述情况与现实情况的匹配程度，借此反映师生间学术成果、沟通效果以及亲密程度等现实问题。最终根据样本的可靠性，选择806份问卷作为研究样本，进行师生关系和谐度的测量，其中每个题项以李克特五级量表的方式计量得分，每个维度的得分为其包含各个题项的平均值，四个维度的平均值即为师生关系和谐度的整体水平。

通过对师生关系和谐度及各维度得分进行归一化处理，将得分控制在0-1范围内。根据约定俗成的60%为及格线的标准，设定五个等级，等级1的得分为0.6分及以下，为不和谐状态，急需关注并预警；等级2的得分为0.6-0.7分，为基本和谐状态，师生关系和谐度偏低，需要关注并保持监测；等级3的得分为0.7-0.8分，为比较和谐状态，但有较大进步空间，需要继续提升并给予一定关注；等级4的得分为0.8-0.9分，为高度和谐状态，需要继续保持和提升；等级5的得分为0.9-1分，为超和谐状态，需要保持相对稳定。

从度量结果看，研究生师生关系和谐度水平为0.762，处于等级3比较和谐状态，表明研究生师生关系整体比较和谐。从和谐师生关系各维度的测量结果看，其中，相互尊重维度评分最高，为0.827分，达到了等级4高度和谐水平，表明师生间已建立起双方沟通交流的基础，有助于维持关系的稳定和健康发展。生活关爱和学术成长为等级3比较和谐状态，学术成长评分略高于生活关爱，体现出师生间以学术交流为主，在专业领域的支持和合作较频繁，但可能仍存在学生学术兴趣与研究方向不匹配、科研任务收获较少、教师对学生反馈不及时等问题；而双方应完善彼此间真诚的情感流露渠道，学生正视与教师的常态化交流，教师真诚关心对学生生活、情感等方面的想法或动态，推动双方学术发展、提升彼此默契程度。沟通自如评分只有0.683，处于基本和谐等级，评分较低，意味着师生沟通状态存在某些障碍和不足，学生顾虑教师权威难以自如表达想法或者教师对学生不合理的期望阻碍深入交流，两者年龄和经验差距也有可能导致双方在理解、解释和接受信息时存在不同的视角和分歧，师生间沟通交流的现状需要进一步监测，防止师生关系异化，提高师生关系和谐度。

教育生态学强调“人-人”之间的交互，对于研究生师生来说两者之间的交互无处不在，交互质量决定了两者关系的和谐度，无论是学术上的相互成就，还是日常生活中的相互关爱、自如沟通与坦诚相待，以及各方面的相互尊重，都是促进形成研究生和谐师生关系的重要方面。

主要参考文献：

[1] [美]唐纳德·肯尼迪.学术责任[M]. 阎凤桥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2002.

[2]施鹏，张宇.论研究生教育中和谐师生关系及其构建路径[J].学位与研究生教育，2015（05）：3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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